半纯生2

"呃啊——！"

他猛地仰起脖颈，喉结在苍白的皮肤下剧烈滚动。胎头撑开狭窄的甬道，一寸寸往外挤，桑檎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肌肉在撕裂，血汩汩地往外涌。

疼。

太疼了。

比刀剑加身疼，比功法反噬疼，比他这辈子受过的所有伤都疼。

桑檎的视线开始模糊，恍惚间看见自己腕间的血契纹路在疯狂闪烁，像是垂死挣扎的毒蛇。胎儿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突然发了狠地往外顶——

"噗"的一声闷响。

胎头娩出的瞬间，桑檎整个人僵住了。

他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只有大颗大颗的冷汗顺着额角往下砸。胎儿湿漉漉的头发贴在他腿间，随着微弱的呼吸轻轻起伏。

还差最后一步。

桑檎抖着手摸向腹部，那里还鼓着，沉甸甸地坠着未娩出的胎体。他深吸一口气，在下一阵宫缩到来时猛地发力——

"呜......！"

胎肩挤过产道的刹那，桑檎终于惨叫出声。他觉得自己被活生生劈成了两半，每一寸骨头都在尖叫。胎儿滑出身体的瞬间，他脱力地倒回血泊里，眼前一阵阵发黑。

微弱的啼哭声响起时，桑檎恍惚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勉强支起身子，看向腿间那个浑身血污的小东西。

胎儿蜷缩着，脐带还连在他们之间，像条猩红的锁链。

桑檎盯着它，忽然想起《噬巳诀》最后一页的小字——

「子出母殁，方得圆满」

他低笑一声，伸手掐住了婴儿的脖颈。

桑檎的手指扣在婴儿纤细的脖颈上，能感受到薄薄皮肤下跳动的血脉。

那孩子没有挣扎，只是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他——瞳孔清透，映着他狰狞的脸。

桑檎的指尖颤了一下。

婴儿忽然抓住他的拇指。那么小的手，却烫得惊人，像块烧红的炭。

"......"

血契纹路在腕间疯狂闪烁，催促他完成最后一步。桑檎能感觉到功法运转的灵力在经脉里沸腾，只要稍一用力，这团血肉就会化作最精纯的修为涌入他体内。

可他的手指僵住了。

婴儿忽然咧开没牙的嘴，冲他笑了。

桑檎如遭雷击。

——它在笑。

这个本该无知无觉的新生灵体，这个被他当作工具孕育的容器，这个差点要了他半条命的小怪物......在对他笑。

腕间的血契突然灼烧般剧痛，桑檎闷哼一声，下意识松了手。婴儿趁机往他怀里钻，沾满血污的小脸贴在他心口，发出微弱的呜咽。

桑檎浑身僵硬。

他该推开它的。

该立刻掐断那根脐带，该把它扔进山沟，该......

婴儿的体温透过皮肤传来，烫得他心脏发疼。

桑檎低头，看见自己沾血的手掌正托着那团柔软的生命，动作熟练得像是做过千百遍。

——原来在意识反应过来前，身体已经本能地接住了它。

血契纹路开始崩裂，暗红的线条一根根断开，化作血珠滚落。桑檎看着功法反噬的灵力在体内横冲直撞，却莫名觉得轻松。

"......蠢货。"

他骂了一句，不知是在说婴儿，还是自己。

洞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桑檎猛地抬头，看见一袭白衣立在晨光里。

瞿湫遐提着剑，剑尖滴血，目光落在他怀中的婴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