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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带着孩子搬进城中村那天，蟑螂从墙缝里钻出来欢迎。小满用我撕烂的校服堵住空调洞，转身发现我在翻她日记本——密密麻麻全是我。初三体育课我中暑，她记"林小雨今天喝了三瓶盐汽水"；高二我打耳洞发炎，她写"药店云南白药买二送一"。
我撕下最新那页念出声："'孩子会叫妈妈了，虽然是对着冰箱贴...'"
小满扑过来抢，我抬脚绊她。她摔在我身上时，胸口挂着的小玻璃瓶滑出来——里面是我第一次抽烟留下的烟蒂。双胞胎在隔壁哭起来，她手忙脚乱要爬起来，被我揪住衣领。
"冰箱贴是你买的，"我咬她耳朵，"你教他们叫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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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满现在同时打三份工。凌晨四点我听见她蹑手蹑脚出门，便当盒撞到防盗网的声音像在敲摩斯密码。中午她顶着黑眼圈回来喂孩子，奶粉罐上贴着我高考时的便利贴——"考不上大学就杀了你"。
双胞胎抓周那天，一个抓了计算器，一个抓了电击棒。小满笑得从折叠椅上翻下去，我踹她屁股："笑屁，随你。"
她突然凑过来亲我嘴角，牙膏味混着血锈味——早上被我打松的牙还没消肿。孩子们爬过来拽她头发，她疼得龇牙咧嘴也不躲。阳光从违建铁皮屋顶漏下来，照着她锁骨下淡青色的纹身——我的名字，覆盖着那年我拿烟头烫的疤。
16.重见天光：天长地久的将来
昨晚我在她打工的奶茶店逮到个摸她腰的混混。玻璃柜台砸碎第三块时，小满从背后抱住我，结扎手术同意书从她口袋里飘出来——已经签好名了。
"上次你说再敢让你怀孕就杀了我。"她声音闷在我肩胛骨里，呼吸烫得吓人，"我去咨询了，结扎半小时就能做完。"
"你结个屁扎，真当自己是个男的了？"我反手掐她脖子按在墙上，却摸到她喉结上的牙印——生双胞胎那晚我咬的。
她呼吸不畅还在笑，喉结在我掌心滚动，汗顺着下巴滴在我虎口："...省下的钱...给孩子们报早教班？"
她呼吸喷在我虎口上，热得发烫。后巷野猫叫得烦人，我拽着她往家走，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拧成一股绳。
双胞胎在婴儿床里啃磨牙棒，看见我们就咯咯笑。小满蹲下去捡我扔掉的预约单时，领口露出那道疤——去年替我挡水果刀留下的。
"结扎了也行。"我突然踩住那张纸，"反正孩子够用了。"
她抬头看我，睫毛在脸上投下的阴影像两个小监狱。十四年了，这傻子还是学不会锁牢门。
医生推眼镜看我们交握的手："家属签字？"
小满摇头："我是患者。"
医生推来同意书时，我抢过笔签了假名。小满突然按住我手腕，油性笔在纸上洇出个黑洞："...你想清楚..."
"结扎可比阉割简单多了。"我扯开她衣领咬在旧伤上，铁锈味漫过舌尖，"再废话就把你那玩意剁了泡福尔马林。"
手术灯亮起来的时候，她手指勾着我小拇指轻轻晃，像很多年前那个看蚂蚁的下午。只不过这次，铁栅栏的影子终于从我们之间消失了。
回家路上小满一瘸一拐走不稳，我蹲下去背她，她突然咬我耳朵："其实...结扎了也能用..."
我把她摔进路边积水的坑里。
结扎手术单从她口袋里飘出来——已经签好字盖了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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