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的体育课，寒风卷着枯叶掠过跑道，阮知遥抱着素描本蹲在篮球场边。
她呵出白雾在指尖哈气，眼睛却紧紧追随着球场上的身影——陆淮舟跃起投篮时，额前碎发被风吹起，白色球衣下摆扬起的弧度，都被她用炭笔快速定格在速写本上。
当他一个漂亮的三步上篮得分后，下意识地朝她的方向看过来。
“看什么看，专心打球！”阮知遥嘴上凶巴巴，却偷偷把刚画好的简笔画举高了些，画上的小人戴着夸张的护腕，手里篮球还冒着火苗。
陆淮舟看到画的瞬间，差点在球场上绊了个趔趄，引来队友一阵哄笑。
“阮知遥！有人找！”同班同学的喊声惊得她差点摔了本子。
转身看见陆淮舟的好友小王抱着作业本站在梧桐树下，冻红的鼻尖还挂着细汗：“陆淮舟让我把这个给你。”
油纸包打开时热气扑面而来，两个豆沙包软乎乎的，附在上面的纸条写着工整的字迹：“课间操别总画画，记得吃点心。”
“他自己怎么不来？”阮知遥捏着纸条晃了晃。
小王翻了个白眼：“这位爷害羞呗，还非让我说是顺路送的。”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陆淮舟的喊声：“王宇！训练呢！发什么呆！”吓得小王一溜烟跑远了。
美术课上，阮知遥正对着石膏像发愁，忽然发现画架上多了盒烫金包装的彩铅。
金属外壳折射着天光，正是她在文具店盯了好久的限量款。
她猛地转头，撞进后排陆淮舟慌乱躲闪的目光。
“陆淮舟！”她故意大声喊，“这彩铅是你买的？”整个教室瞬间安静下来，几十道目光齐刷刷投向后排。
陆淮舟耳尖通红，硬着头皮说：“看你那盒彩铅都快用完了...路过文具店...顺手买的。”
“顺手？这可是跑三家店才能抢到的限量款！”阮知遥抱着彩铅盒凑到他桌前，“说吧，老实交代，是不是早就偷偷观察我？”
周围同学开始起哄，陆淮舟急得站起来，后腰撞上画架，调色盘“哐当”落地，溅出的钴蓝色颜料在两人鞋边晕开，像朵盛开的花。
午休时分，图书馆暖黄的灯光下，陆淮舟用习题集挡住泛红的脸：“作业写完了？这几道圆锥曲线题，我给你讲讲？”
“不想学！”阮知遥把脸埋进臂弯，“数学好难，比画人体结构还难。”
她突然抬头，“除非...你给我讲题的时候模仿蜡笔小新说话！”
“你...你别得寸进尺。”陆淮舟耳尖又红了，但还是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说，“小姐，你在找这个吗？”
刻意搞怪的语气把阮知遥逗得直拍桌子，引来图书管理员的警告眼神。
放学铃响时，阮知遥发现自行车后胎瘪得彻底。
她蹲在车棚鼓捣半天，手指沾了满手黑油。
正咬着嘴唇发愁，金属链条的轻响由远及近，陆淮舟骑着银灰色山地车停在面前，车筐里躺着个崭新的打气筒。
“早说不会修车，我昨天就帮你弄好了。”
他弯腰拧开气门芯，故意抱怨，“笨手笨脚的，以后车坏了都找我？”
“那我岂不是要欠你好多人情？”阮知遥蹲在旁边看他熟练操作，“要不...我给你画肖像抵债？”
“谁要你的画...”陆淮舟动作一顿，“不过画得丑的话，要请我喝奶茶。”
路过奶茶店时，阮知遥突然喊停：“我要喝芋泥波波！”
蹦跳着买了两杯回来，故意把珍珠最多的那杯塞给他：“请我的专属车夫喝奶茶！”
陆淮舟低头啜饮时，珍珠吸管发出“咕噜”轻响，阮知遥盯着他嘴角沾到的奶泡，鬼使神差地抬手去擦。
指尖触到皮肤的瞬间，两人同时僵住。
“谢...谢谢。”陆淮舟声音发闷，“那个...明天周末...市图书馆新开了艺术特展，要不要一起？顺路...帮你补习数学。”
“去！不过要请我吃章鱼小丸子！”阮知遥把冻红的手偷偷塞进他大衣后兜，“要是你敢放我鸽子，我就把你打球出糗的样子画成漫画贴满公告栏！”
路灯次第亮起，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拉长又缩短。
陆淮舟悄悄放慢车速，听着身后传来哼歌的声音，偶尔飘来的半句“你是我最重要的决定”，被风揉碎在渐浓的夜色里。
梧桐树枝桠间漏下的月光，正温柔地描摹着两颗慢慢靠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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