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直到后半夜才被扑灭。李府焦黑一片,善堂更是化为白地,浓烟裹挟着焦糊味弥漫全城。
四季春内,气氛紧绷。
顾晚李莽死了?
顾晚问。她们被召回后一直等在书房。
春姨呷了口茶,神色平静
春姨烧成焦炭,和他那几个心腹一起,死在正厅。
她放下茶盏
春姨周县令的人正在收拾残局,定了个‘天干物燥,烛火引燃’。
爱奴嗤笑一声
爱奴便宜他了。
春姨便宜?
春姨瞥她一眼
春姨死了才干净。他私设善堂拐人,本就是背着周县令捞的偏门。如今一把火烧光,死无对证,周兆坤乐得撇清,还得谢我替他除了个不听话的爪牙。
她指尖点了点桌面
春姨记住,做事要干净,更要让人‘领情’。
顾晚心下了然。这把火,不仅灭了李莽,断了拐卖线,更成了春姨递给周县令的投名状。一石三鸟。
春姨这次做得利落。
春姨目光扫过两人,带着审视后的肯定
春姨火油位置选得好,时机也准。
她话锋一转
春姨但还不够
她拉开抽屉,这次取出的不是匕首,是两本薄薄的册子,封面无字。
春姨包虎说你们筋骨还行,脑子也够用
春姨将册子分别推给两人
春姨一本是吐纳调息的基础法门,练好了,挨打能少疼点,跑路能快点。另一本
她顿了顿,眼神锐利
春姨记了些‘门道’。怎么开常见的锁,怎么不留痕迹地听墙角,怎么配点让人‘说真话’的小玩意儿。
顾晚翻开,里面是工整小楷和简单图示。爱奴则直接翻到“小玩意儿”那部分,眼神专注。
春姨李莽死了,他留下的‘窟窿’得有人填。
春姨身体微微前倾
春姨南城那些暗门子的‘供奉’,码头苦力的‘平安钱’,不能断。从明天起,你们跟着芍药,去‘熟悉’这些线。该收的钱,一分不能少;闹事的刺头,
她声音冷下去
春姨该拔的,就拔干净。
这是要将她们正式推入四季春的黑暗核心,接手李莽留下的地盘和脏活!
南城的空气混杂着鱼腥、汗臭和劣质脂粉味。街道狭窄肮脏,暗娼寮的破灯笼在风中摇晃。
芍药对顾晚和爱奴的到来明显不悦,眼神带着嫉妒和警惕,但碍于春姨严令,只能捏着鼻子带路。
芍药看见没?巷口第三家,独眼婆子的地盘,每月五两银子,月初交。
芍药指着暗处,语气不耐
芍药码头那边归‘疤脸强’管,手下几十号苦力,抽三成‘平安钱’,敢少一个子儿,就断他手下的腿!
收钱的过程远比火烧善堂更令人窒息。独眼婆子谄笑着奉上银钱,浑浊的眼睛却藏着怨毒;疤脸强则大大咧咧,将沾着汗臭的铜钱丢过来,目光在顾晚和爱奴身上肆无忌惮地扫视。
“哟,春姨派来两个嫩雏儿?”疤脸强咧嘴,露出黄牙,“细皮嫩肉的,收钱多可惜,不如……”
话音未落,爱奴一步上前!没人看清她怎么动作,那柄乌木柄的匕首已抵在疤脸强胯下!冰冷的刀锋透过薄裤,激得他浑身一僵!
爱奴钱
爱奴的声音比刀锋更冷
爱奴少一文,割一两肉。
疤脸强脸上的横肉抽搐,最终咬牙挥手,手下补齐了钱。他盯着爱奴,眼神阴鸷:“小娘皮,够辣!老子记下了!”
顾晚默默记下沿途路线、关键人物和收钱点。在路过一处偏僻的杂货铺时,她敏锐地注意到铺子后院堆着些印有“慈安”字样的破麻袋——是那间被烧毁的善堂的遗物!铺子老板眼神闪烁,不敢与她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