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顾晚独自潜回那间杂货铺后院。白日所见让她心生疑窦。
她按照册子上记的简易开锁法，弄开了后院小仓房的锁。里面堆满杂物，灰尘呛人。角落一个半开的破木箱里，塞着几件旧衣服，还有半本被撕烂的蓝皮册子！
顾晚心头一跳，迅速抽出。册子只剩几页，字迹潦草：
> “……腊月十五，收女童四名，龄八至十，转交‘南货刘’，得银四十两……”
> “……正月初二，‘李爷’索要伶俐者二名充作婢女，实送别院，未付银……”
是善堂被烧前转移出来的零星记录！虽然残破，却直指李莽拐卖幼童的勾当！更关键的是，“南货刘”这个名字，顾晚在春姨下午给的、记录南城势力的小册子上见过——是个专门往南边贩“瘦马”的人牙子！而“李爷”显然就是李莽！
这残页是铁证！证明李莽不仅拐卖孤女为娼，还涉及更丧心病狂的幼童贩卖！甚至与更庞大的贩卖网络有关！
顾晚迅速将残页藏好，清理痕迹离开。
回到四季春，顾晚看着熟睡中眉头紧锁的爱奴，又摸摸怀中那几页滚烫的残页。
交给春姨？春姨只会用它去拿捏“南货刘”或对付其他对手，绝不会为那些孩子伸张。自己留下？这残页分量太重，一旦暴露，必招杀身之祸。
最终，顾晚在春姨次日询问南城情况时，只汇报了收钱顺利和疤脸强的挑衅，隐去了杂货铺和残页。关于李莽的幼童贩卖，她只字未提。
春姨听完，对爱奴震慑疤脸强的手段似乎颇为满意，点点头
春姨做得不错。南城这条线，以后你们俩盯着。
她话锋一转，眼神变得幽深
春姨李莽这把火烧得好，但也烧出些不安分的灰。周县令那边递了话，想‘聊聊’。过几日，你们跟我一起去。
她看着两人，尤其多看了顾晚一眼
春姨到时候，多看，多听，少说。有些‘灰’，得趁热扬了，才不呛人。
顾晚心中一凛。周县令的“聊聊”，绝非好事。而春姨口中的“灰”，又指什么？她藏起的残页，此刻如同怀揣的烙铁，烫得她心神不宁。李莽的余烬之下，暗流汹涌更甚。她们被春姨推着，正一步步踏入更深的漩涡中心。
周兆坤的“聊聊”定在城西“静心斋”。这处雅致别院，此刻却暗藏杀机。春姨带着顾晚、爱奴赴约，衙役肃立，气氛凝滞。
水榭中，周兆坤品着茶，笑容虚伪。刑名师爷侍立一旁，眼神阴鸷。
周兆坤春老板，请坐。
周兆坤亲自斟茶
周兆坤尝尝新贡的龙井。
他话锋一转，语气转冷
周兆坤城东那场火，真是‘及时’。李莽作恶，本官早有耳闻，苦无实证。这‘天火’，倒省了麻烦，替那些女子‘讨了公道’。
他刻意加重“天火”和“讨了公道”，眼神锐利如刀——这是警告，更是撇清。他知道火是春姨放的，也领情，但绝不允许被拿捏。更深层，杀小舅子的旧怨，让他看春姨的眼神带着刻骨的寒意。
春姨从容落座
春姨大人明察。李莽咎由自取。只是可怜那些女子，失了庇护。
她叹息，将话题引向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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