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大牢,死囚区)
这里肮脏潮湿,空气里弥漫着腐朽、血腥和绝望的气息
爱奴蜷缩在牢房的角落,枷锁磨破了她的脖颈和手腕,血迹凝固她身上。余毒没有得到任何处理,身体的高热和伤口的剧痛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她的神经。
但比身体痛苦更甚的,是心中的焦虑与恐惧。
爱奴春姨
她干裂的嘴唇无声地翕动,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胸前伤口,带来撕裂般的痛楚,但这痛楚远不及她心中那份担忧。她眼前反复闪现公堂上那一幕:春姨吐血倒下时惨白的脸,还有她最后昏迷前虚弱的样子…毒!又是“美人醉”的毒!春姨怎么样了?她醒了吗?毒解了吗?包虎有没有保护好她? 巨大的恐惧攥紧了她的心脏,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骗子…” 这个念头也曾闪过,带着一丝委屈和迷茫。春姨说过“会去接你”…可她现在在哪里?是不是毒伤太重了?是不是…真的不要她了?不!不会的!春姨不会不要我的!我是她的刀!是她亲手锻造的!她说过我是她的!她一定是伤得太重了…一定是被周兆坤那狗官拖住了!两种情绪在她心中激烈撕扯:对春姨伤势的极度担忧,和对那轻飘飘承诺的一丝不敢深想的动摇。她用力甩头,想把那点动摇甩出去,却只换来一阵眩晕。
“哗啦!”牢门铁链被粗暴地打开。
几个狱卒举着火把进来,脸上带着淫邪的笑。为首那个,正是之前被爱奴断指的麻三!他眼睛里燃烧着怨毒和报复的快意!
“小娘皮!没想到你也有今天!”麻三一脚踹在爱奴蜷缩的身体上!
“疤脸哥的仇!老子的手指头!今天一块儿算!”麻三狞笑着,对身后狱卒道,“哥几个,这妞儿可是春姨的心头肉,细皮嫩肉的,就是性子烈了点…不过现在嘛…嘿嘿,枷锁戴着呢!咱们也尝尝这四季春小妞的滋味?”
污言秽语和猥琐的笑声充斥着牢房。几只肮脏的手伸向爱奴。
爱奴眼中凶光暴涨!这些杂碎!他们竟敢…! 被抛弃的恐惧瞬间被怒火和杀意取代!这怒火既是对狱卒的暴行,更是对阻隔她去关心春姨的这囚笼的憎恨!
爱奴滚!
她发出一声嘶哑的咆哮,猛地抬头!爆发出一阵极其骇人的力量!一头撞在离她最近的狱卒胯下
“嗷——!”那狱卒惨嚎着倒地。
“妈的!找死!”麻三大怒,抽出腰间的铁尺,狠狠抽在爱奴背上!
“啪!”皮开肉绽!
爱奴身体剧颤,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眼神死死盯着麻三。她猛地挣扎站起,拖着沉重的枷锁,用头!用肩膀!用一切能用的部位,疯狂地撞向靠近的狱卒!像一头被彻底激怒、要撕碎眼前一切障碍的凶兽!她要出去!她要知道春姨怎么样了!
混乱!怒骂!痛呼!牢房里一片狼藉。爱奴不要命的打法,竟一时让几个狱卒近不了身!但她身上的伤也越来越多,血迹在肮脏的囚服上晕开。
“按住她!快!”麻三气急败坏。
几个狱卒终于一拥而上,死死将爱奴压在地上!爱奴的脸被狠狠按在冰冷腥臭的地面。
“敬酒不吃吃罚酒!”麻三喘着粗气,举起铁尺,“老子先废了你这条疯狗!”
铁尺带着风声落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周兆坤住手!
一个威严的声音在牢门口响起。
周兆坤一身便服,在护卫的簇拥下,出现在火光中。他脸色阴沉地看着一片狼藉的牢房和地上被压制的、浑身血色的爱奴。
麻三等人慌忙停手,跪倒在地:“大人!”
周兆坤没理他们,缓步走到爱奴面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
周兆坤倒真是条…忠心护主的疯狗。
周兆坤可惜,你的主子…怕是自顾不暇了。
他刻意停顿,观察着爱奴的反应。
爱奴被压在地上,艰难地抬起眼皮,死死盯着周兆坤,眼中是刻骨的恨意和毫不掩饰的急切:
爱奴她…怎么样了?!
周兆坤她?
周兆坤故作恍然,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笑意
周兆坤你说春姨那女人?啧啧,二次中毒,内力溃散,昏迷不醒…怕是…凶多吉少啊。
爱奴你胡说!
爱奴目眦欲裂,挣扎起来,却被狱卒死死按住。
周兆坤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
周兆坤蹲下身,用折扇抬起爱奴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
周兆坤她现在自身难保,还记得给你的承诺吗?‘会去接你’?呵…她现在躺在四季春,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拿什么来接你?不过是一句…哄骗你这傻狗的空话罢了。
春姨重伤昏迷的消息让她肝胆俱裂!而“空话”二字,则精准地刺中了她心底那丝不敢深想的恐惧与动摇。春姨…真的伤得那么重?她…她是不是…真的没办法来接我了?巨大的恐慌和被遗弃的冰冷感再次席卷而来,压过了之前的愤怒。
周兆坤想出去吗?
周兆坤想…去亲眼看看你那狠心的主子,是死是活吗?
爱奴的瞳孔猛地一缩!去看春姨?!这个诱惑如同黑暗中唯一的火星!
周兆坤满意地笑了
周兆坤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一个…亲自去确认她死活的机会。只要你…肯替我做一件事。
他凑近爱奴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