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未褪,四季春的后院角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包虎扛着被堵住嘴、捆得如同粽子般的柳三娘,粗暴地将她扔进地窖。柳三娘发出沉闷的呜咽,眼中怨毒几乎要溢出来。
爱奴紧随其后,脸色带着激战后的苍白和毒烟侵蚀的些许不适。她手中紧紧攥着那份油布包裹的密账。
包虎人交给你了,看紧点,别让她死了或自尽了。
包虎对着守在窖口的心腹手下吩咐。
包虎跟我来,春姨在等。
爱奴知道包虎不信任她,甚至厌恶她,不过一切行动的配合都是春姨的吩咐,他不得不这么做。
在包虎眼里,她是四季春的变数,是春姨身边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更是一个分走了春姨太多关注的不稳定因素。
他曾不止一次劝春姨“处理”掉她这个隐患,但都被春姨用一句“我喜欢她这股劲儿”挡了回去。这份被包虎深藏的敌意,爱奴心知肚明,却毫不在意。她的忠诚和恨意,只指向春姨和那些伤害过她们的人。
春姨依旧坐在书案后,脸色在烛光下显得比之前红润了些。看到爱奴进来,她的目光从上到下扫过爱奴略显凌乱的发丝,沾着尘土和暗色斑点的夜行衣,最后定格在她紧握密账的手上。
包虎在门口停下,没有进去,只是抱臂倚着门框。
春姨回来了?
爱奴是,春姨。
爱奴垂首,将手中的油布包裹双手奉上。
爱奴密账在此。柳三娘也已擒获,关在地窖。
春姨没有立刻去接密账,而是站起身,绕过书案,走到爱奴面前。那股熟悉的、混合着药味和春姨体香的气息将爱奴笼罩,让她刚刚平复的心跳再次失序。
春姨的目光落在爱奴的脖颈处——那里,夜行衣的领口被什么东西划开了一道小口,露出下面一道浅浅的血痕,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刺眼。
春姨伤着了?
爱奴皮外伤,不碍事。
爱奴歪头看了一眼,随即答道。
春姨没说话,伸出手。她的指尖没有抚上那道新添的血痕。微凉的指尖触碰到伤口边缘,带来一阵细微的刺痛和难以言喻的战栗。
春姨毒?
爱奴有毒吗?我没有什么感觉,应该是顾晚给的药的效果。
门口,包虎皱了皱眉,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在他看来,爱奴是故意受伤给春姨看的,这种装模作样的人留在春姨身边,迟早是祸害。
春姨的指尖在伤口边缘停留了片刻。她的目光掠过爱奴强作镇定的脸,最终收回了手。
春姨顾晚的医术,确实不错。
她淡淡评价了一句,目光终于落回爱奴手中的密账上。她没有立刻去拿,反而问道
春姨过程
爱奴简洁地汇报了潜入的经过,她没有任何夸大自己的作用,也没有刻意淡化包虎的功劳,只是实话实说。
春姨听着,脸上没有任何意外。当听到包虎及时出现时,她甚至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目光扫了一眼门口的包虎。这一切,显然都在她的算计之中。所谓的“潜入”,既是考验爱奴的能力和胆魄,也是以她为诱饵,引出藏匿的毒蛇,再由包虎完成致命一击。爱奴是锋利的刃,但春姨绝不会让她独自面对足以折断她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