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港口的汽笛声在潮湿的空气中起伏。酒店房间的百叶窗微微拉开，透进零星的灯光，在地板上织出一道道明暗交错的纹路。
林清菡坐在床沿，肩上的绷带隐隐作痛。她低头看着手中的口红，金属外壳映出自己苍白的脸。这是她惯用的牌子，五年来从未换过。那天在冷藏舱，顾时衍把口红塞进她掌心的时候，指尖是冰凉的。
门外传来钥匙卡刷过的声响，门锁“咔哒”一声弹开。
她抬起头，看见顾时衍走进来。他换了件深灰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结痂的擦伤。灯光落在他左腕的表带上，那道细小的裂痕依旧清晰。
“你去哪了？”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顾时衍没回答，径直走到桌边。桌上放着那个证物袋，里面是她的珍珠发卡。他顺手把它推开，从西装口袋里摸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他目光微沉。
“你在查什么？”林清菡试探地问。
“不该你问的。”他语气平静，却带着疏离。
她盯着他的侧脸，想起五年前婚礼上也是这样，他站在礼堂中央，手里攥着解除婚约的协议书，脸上没有一丝情绪。
“苏曼丽……真的是她害我父亲破产的？”她声音轻得像风。
顾时衍手指一顿，抬头看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这些？”
“我在货轮上听到你们说的。”
他沉默片刻，放下手机：“她做了很多事，但有些事，不是你能插手的。”
“所以你现在也不打算告诉我真相？”她忽然站起身，脚下一晃，肩膀扯到伤口，疼得皱眉。
顾时衍伸手扶了她一下，又迅速收回。他的动作很克制，像是怕碰了她会失控。
“你还不明白吗？”他低声说，“有些真相，知道了反而更痛苦。”
“可我已经知道了。”她咬着牙，“我父亲不是卷款潜逃，他是被人逼的。”
顾时衍瞳孔微缩，手指收紧捏住手机边缘。
“你是从哪里看到的？”他问。
“芯片。”她指了指桌上的黑色小盒子，“是你把它留下的，对吧？”
他没否认，只是低头看了眼手表：“你比我想的要聪明。”
“那你呢？”她忽然逼近一步，“你到底知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父亲不是叛徒？”
顾时衍没动，却也没看她。他的影子被窗外的灯光拉得很长，像堵无形的墙。
“我知道的不多。”他说，“但我比你以为的复杂。”
“所以你就让我误会了五年？”她声音颤抖，“让我以为是我父亲背叛了你，背叛了我们两家的合作？”
他终于转头看她，眼神深不见底：“你以为的，未必是真的。”
“那你告诉我什么是真的！”她几乎喊出来。
屋外一阵海风呼啸，吹得窗帘翻飞。远处海关码头灯火通明，像是另一个世界。
顾时衍沉默了很久，才开口：“你看过芯片的内容了吗？”
“看了。”她点头，“里面有五年前林父签署的股权转让协议，还有……一笔来自林氏的投资款，流向一个空壳公司。”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最后这笔钱，进了顾氏账户。”
顾时衍没有说话，但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一下。
“你早就知道这些。”她看着他，“对不对？”
他缓缓抬眼，目光如刀：“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
林清菡胸口一紧，喉咙发干：“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让我一直活在谎言里？”
“因为当时的情况，不容许我告诉你。”他语气依旧平静，“你知道那份协议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
她愣住。
“林清菡知情即除。”
空气仿佛凝固。
她瞪大眼睛，声音几乎听不见：“你说什么？”
“林氏资产转移的协议下方，有一行备注。”顾时衍缓缓重复，“‘林清菡知情即除’。”
她的手指僵在半空，心脏像被人狠狠攥住。
“是谁写的？”她哑着嗓子问。
“不知道。”顾时衍摇头，“但我知道，如果你当年知道了这些，你很可能活不到今天。”
林清菡踉跄后退一步，撞到墙壁，肩膀一阵剧痛。她靠在那里，呼吸急促，眼里满是震惊与愤怒。
“所以你就把我蒙在鼓里？”她咬牙，“让我以为是我父亲毁了我们？让我以为是你被背叛了？”
“我不是背叛你。”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我是保护你。”
“保护？”她冷笑一声，“这就是你的保护？让我五年来活在自责和羞辱里？”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目光复杂。
“你知道吗？”她继续说，“我每天都在想，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以为你恨我，我以为你只想报复我。”
“我没有。”他终于开口，“我从未恨过你。”
“那你为什么不说清楚？”她声音哽咽，“为什么让我一个人背负所有？”
“因为当时，我也不敢确定谁是敌人。”他走近一步，停在她面前，“如果我错了，如果你身边有人在监视你，那我说出真相的那一刻，你就死了。”
他伸出手，轻轻拂过她额前碎发，指尖触到她滚烫的眼尾。
“我不能冒险。”他说，“我宁可让你恨我，也不想让你死。”
林清菡怔住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你……”她刚开口，就被一阵手机震动打断。
顾时衍低头一看，脸色骤变。
“怎么了？”她问。
他没有回答，只是迅速将手机锁屏，转身朝门口走去。
“你要去哪？”她追上去。
“有事。”他说，“你待在这里，不要乱动。”
“等等——”她抓住他手腕，“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你是不是知道我父亲是怎么死的？”
他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
“我现在不能说。”他说，“但很快，你会知道一切。”
说完，他拉开门走了出去。
房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发出“咔嗒”一声轻响。
林清菡站在原地，心跳如擂鼓。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手心全是汗。
然后，她走向桌子。
她翻开那份机密文件，一页页翻过去，直到找到那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背面写着一句话：“若你不信我，我也无法爱你。”
她的眼泪终于落下，砸在纸上，晕开字迹。
她擦掉眼泪，打开笔记本电脑，插入芯片。
数据开始加载，屏幕上跳出一行行文字。
她逐条查看，越看越心惊。
原来五年前，林父曾与顾时衍秘密会面，签署了一份协议，将林氏部分股权以隐秘方式转让给顾氏，为的是换取资金支持，帮助林氏渡过难关。
但这份协议并未公开，也未录入系统，只在极少数人手中流传。
而那笔投资款，其实是林父为了掩盖资金缺口，从林氏调拨的临时周转资金，却被某些人篡改了流向，最终流入顾氏账户。
“这不是背叛。”她喃喃自语，“这是我父亲在求救。”
她继续往下翻，突然看到一份加密文档，标题写着：“林清菡知情即除——行动指令”。
她点开，里面是一份详细计划，包括如何制造林氏资金链断裂的假象、如何让林清菡成为替罪羊，甚至包括如何“处理”她。
她浑身发冷。
就在这时，房门再次被推开。
她猛地合上电脑，抬头看去。
顾时衍站在门口，目光落在她身上。
“你在看什么？”他问。
她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他。
他缓步走近，眼神渐渐沉了下来。
“你现在知道了。”他低声说，“就再也回不去了。”
她嘴唇颤抖：“你……早就知道我父亲是怎么死的，对不对？”
他没有回答，只是从她手中拿走文件，轻轻放在桌上。
然后，他掏出手机，按下一条信息：
【目标已现身，是否清除？】
片刻后，回复弹出：
【待命】。
他望着窗外的灯火，眼神晦暗不明。
身后，林清菡缓缓坐下，双手紧握，指甲掐进掌心。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
她不是被顾时衍囚禁的。
她是被整个世界背叛的。
林清菡的手指抠进掌心，指甲几乎要陷进肉里。她看着顾时衍的背影，那道笔直的脊梁从没变过，五年过去依旧像一座山压在她身上。
他站在窗前，手搭在窗帘上，指尖微微收紧。远处海关码头的灯光透过玻璃映在他脸上，明明灭灭，像是在演一出无声的戏。
“你到底是谁？”她忽然开口，声音低哑。
顾时衍没有回头，只说：“你以为我是谁？”
她站起身，脚下的地毯柔软却让她站不稳。肩上的伤口又开始抽痛，她却顾不上这些。五年前的婚礼、冷藏舱里的对峙、货轮上的枪声一幕幕在脑海里翻滚。
“你不是来查案的。”她一步步走近，“你也不是来抓我的。”
顾时衍终于转过身来，目光幽深如夜海。
“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她的声音发颤，“把我带回来，是为了什么？”
他看着她，良久才说：“为了让你看见真相。”
“可我已经看见了。”她冷笑，“我父亲不是卷款潜逃，是被人设计的。而你……”她顿了顿，眼眶泛红，“你是这场局里最深的那个人。”
顾时衍眼神微动，却没有否认。
林清菡咬紧牙关，胸口剧烈起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父亲是怎么死的？是不是你……”
她话还没说完，顾时衍忽然向前一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她惊呼一声，想要挣脱，却被他牢牢扣住。他的手掌滚烫，像是压抑了太久的情绪终于破开一道口子。
“林清菡。”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她从未听过的震颤，“如果你现在放手，还能活。”
她怔住，看着他眼底翻涌的暗潮。
“什么意思？”她问。
他松开手，转身走向门口，从西装口袋里摸出钥匙卡。
“你最好别再查下去。”他说，“有些真相，知道得越少越好。”
门开了，夜风涌进来，吹得窗帘翻飞。他站在门口，身影被灯光切割成两半。
“你到底在怕什么？”她追上去问。
他停顿了一下，低声说：“我在怕你会恨我。”
说完，他走了出去。
门缓缓合上，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林清菡站在原地，心跳如擂鼓。她低头看向桌上那台笔记本电脑，芯片还在运行，数据尚未加载完毕。
她咬咬牙，快步走过去，重新打开文件。
屏幕上跳出一行字：
【林清菡知情即除——行动指令】
她点开，里面是一份详细计划，包括如何制造林氏资金链断裂的假象、如何让林清菡成为替罪羊，甚至包括如何“处理”她。
她浑身发冷。
继续往下翻，一份加密文档弹出，标题写着：
【顾时衍·最终任务：林清菡清除计划】
她愣住，手指悬在鼠标上方，迟迟不敢点开。
就在这时，房门再次被推开。
她猛地合上电脑，抬头看去。
顾时衍站在门口，目光落在她身上。
“你在看什么？”他问。
她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他。
他缓步走近，眼神渐渐沉了下来。
“你现在知道了。”他低声说，“就再也回不去了。”
她嘴唇颤抖：“你……早就知道我父亲是怎么死的，对不对？”
他没有回答，只是从她手中拿走文件，轻轻放在桌上。
然后，他掏出手机，按下一条信息：
【目标已现身，是否清除？】
片刻后，回复弹出：
【待命】。
他望着窗外的灯火，眼神晦暗不明。
身后，林清菡缓缓坐下，双手紧握，指甲掐进掌心。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
她不是被顾时衍囚禁的。
她是被整个世界背叛的。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