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菡的手指在鼠标上微微发抖，屏幕上的文档标题刺得她眼眶生疼。
【顾时衍·最终任务：林清菡清除计划】
她盯着这行字，像被钉死在冰面上的蝴蝶。耳边响起自己急促的心跳声，一声比一声重，像是要从胸腔里炸开。
门开了。
她没回头，但空气骤然沉了下来。熟悉的脚步声靠近，停在她身后。
“你在看什么？”
声音低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他站在她身后，气息落在她后颈，像一团压着火的云。
她缓缓合上电脑，转过身来。
顾时衍站在桌边，目光落在她脸上，眼神晦暗不明。他穿着深灰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结痂的擦伤。灯光落在他左腕的表带上，那道细小的裂痕依旧清晰。
“你早就知道我父亲是怎么死的。”她开口，声音轻得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顾时衍没有否认，也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她，像是在等她说下去。
“你不仅知道。”她站起身，脚下一晃，肩膀扯到伤口，疼得皱眉，“你还参与了清除计划。”
他终于动了，从她手中拿走文件，轻轻放在桌上。然后，他掏出手机，按下一条信息：
【目标已现身，是否清除？】
片刻后，回复弹出：
【待命】。
他望着窗外的灯火，眼神晦暗不明。
林清菡站在原地，心跳如擂鼓。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手心全是汗。
然后，她突然笑了。
笑声很轻，却让整个房间都染上了冷意。
“你知道吗？”她抬头看他，眼里闪着泪光，“我一直以为，你是恨我的。我以为你是在报复我当年撕毁婚约，报复我父亲卷款潜逃……”
她一步步走近他，“可现在我才知道，你不是恨我。”
她伸手，指尖轻轻拂过他的喉结，“你是怕我。”
顾时衍瞳孔一缩，却没有躲开。
“你怕我知道真相。”她继续说，声音哽咽，“你怕我会恨你，怕我会离开你……所以你把我关在你的笼子里，用温柔当锁链，用关心当铁栏。”
他闭上眼，喉结滚动了一下。
“可你忘了。”她忽然笑得更苦，“我不是你圈养的金丝雀。”
她退后一步，声音沙哑：“你说你是在保护我。那你有没有想过，五年来，我是怎么活下来的？你以为我不知道父亲不是叛徒吗？你以为我没有怀疑过这一切？我只是……不敢去想，不敢去查，因为我怕，我怕真相是你。”
她的指甲抠进掌心，声音颤抖：“可你还是骗了我。”
顾时衍终于睁开眼，目光如刀。
“我没有杀你父亲。”他说，声音低沉，“但我……没拦住。”
林清菡怔住了。
她看着他，看着他眼底翻涌的情绪，像潮水一样，一波一波拍打着她的心脏。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她突然扑上前，一把抓住他的领带，“为什么让我活在自责里？为什么要让我爱你？”
他被她拉得俯身，鼻尖几乎贴上她的。
“因为我说了，你会死。”他低声说。
她冷笑：“你现在说，我就不死了吗？”
他沉默，手指收紧又松开。
“那时候，我也不知道谁是敌人。”他说，“我只能确保你活着。”
“可你忘了。”她眼眶泛红，声音哽咽，“我不是需要被保护的小女孩。我是林清菡。”
他忽然握住她的手腕，力道有点重。
“你以为我没挣扎过吗？”他的声音低哑，带着怒意，“你以为我不想告诉你一切？你以为我愿意看着你每天活得像个罪人？”
他猛地把她拉近，额头抵着她的，“你以为我不难受？你以为我没想过带你离开这一切？”
她愣住了。
“可我不能。”他声音沙哑，“我连我自己都救不了。”
她的眼泪滑落下来，砸在他肩上。
“那你为什么不说？”她哽咽大喊，“为什么让我恨我爸，恨我自己？”
他闭上眼，像是承受不住她的质问。
良久，他才低声说：“因为我也逃不开。”
空气仿佛凝固。
她靠在他怀里，听着他剧烈的心跳，像是要把她整个人吞进去。
“你到底。”她喃喃开口，“是囚我之人，还是救我之人？”
他缓缓松开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黑色芯片，放在桌上。
“这是唯一能救你的东西。”他说。
她看着那枚芯片，嘴唇颤抖：“什么意思？”
“它记录了当年所有人的罪行。”他低声解释，“只要你把它交给媒体，就能扳倒他们。”
她愣住：“然后呢？你呢？顾氏呢？”
他缓缓道：“然后，你就是全世界的敌人。”
她沉默许久，终于问：“你为什么现在给我这个？”
他望着窗外，声音轻得像风：“因为我不能再骗你了。”
她伸出手，拿起芯片，指尖冰冷。
“你到底。”她看着他，眼中映着微弱光芒，“是囚我之人，还是救我之人？”
他转身看向她，目光复杂：“等你决定是否相信我，我会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说完，他走向门口，拉开门。
夜风吹进来，窗帘翻飞，灯光在他身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轮廓。
他停顿了一下，没回头。
“林清菡。”他说，“如果你现在放手，还能活。”
她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的背影。
他走了出去。
门缓缓合上，房间里只剩她一人。
窗外海浪拍打堤岸，如同命运的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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