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渊等人刚走到幻雾林入口，就被几个持矛的妖兵拦住。为首的妖兵横过长矛，沉声道：“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就算是士兵也不行！”
沈剑心脑子一热，弯腰鞠了一躬：“我们是来奉东东皇太一之命……”
话没说完，沈战一把捂住他的嘴，眼神凌厉地瞪了他一眼，转头对妖兵陪笑道：“小兄弟别介意，这小子嘴笨。我们是奉妖帝的令，来提醒诸位去他那边议事。”
妖兵们面面相觑，显然有些不知所措。领头的迟疑道：“叫我们过去？行吧。但你们切记，千万别进这林子，否则出了事，谁也担待不起。”说完，便带着手下匆匆离开了。
等妖兵走远，沈战才松开手，压低声音怒道：“你疯了？东皇太一是妖族禁忌，在外面只能叫妖帝！你要是敢直呼其名，不等进林子，就得被砍头！”
沈剑心吐了吐舌头，摸着被捂红的嘴：“我这不是急着蒙混过关嘛……”
凌渊看向那片被浓雾笼罩的入口，眉头微皱：“他们走得太痛快了，会不会有诈？”
玄机子摇摇头，率先迈步往林子里走：“是诈也得进。放心，妖兵不敢违抗‘妖帝’的命令，这是妖族的规矩。”
浓雾像冰冷的水流涌来，瞬间吞没了几人的身影。沈战回头望了眼，入口处的光线已变得模糊，他攥紧了刀，心里暗道：这幻雾林，果然从踏入的那一刻就不简单。
凌尘跟在后面，忍不住问道：“东皇太一是妖帝，那帝俊呢？不是说他们共同治理妖族吗？”
沈战挠了挠头，脚步慢了些：“这我还真不清楚，只听说帝俊管着妖族的星辰历法，平时不怎么露面。”
几人在浓雾里走了几个时辰，脚下的路渐渐从泥土变成青石板。忽然，沈剑心指着前方，声音发紧：“那是什么？这里不是不允许入内吗？”
浓雾中隐约有火光闪动，十几个身披兽皮的妖怪正围着一座石坛，坛上插着骨幡，阴气森森。
沈战眯起眼，压低声音：“按规矩，只有祭祀队伍能进核心区。但他们……”他指了指石坛上缠绕的黑气，“这哪是祭祀？倒像是在跟什么东西兑换，或者献祭。”
话音刚落，石坛中央的黑雾突然翻涌，化作一张模糊的巨口。为首的妖怪举起一个陶罐，将里面的东西倒了进去，嘴里还念叨着：“奉混沌之主令，献精血百斛，求破幻雾之法……”
“混沌之主？”玄机子脸色微变，“是域外邪祟！”
沈战按住腰间的刀，往前踏出一步，沉声喝问：“你们在干什么？！”
那伙妖怪猛地回头，眼中闪烁着非人的红光，齐刷刷望了过来。石坛上的黑气瞬间暴涨，将几人的藏身之处笼罩——他们被发现了。
沈战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其中一个妖怪一拳打飞出去，重重撞在石坛边缘，一口血喷了出来。他抹了把嘴角的血，眼神凝重：“这是……魔尊？他们竟然在修炼魔尊体系！”
只见那伙妖怪周身泛起血红色的光芒，戾气冲天。为首的妖怪缓缓闭上眼，声音沙哑：“幻境？那东西软绵绵的，哪适合我们？真正能让妖族变强的，是魔尊之道！”
沈战扶着石坛站起身，咳出一口血沫：“什么域外邪祟，分明就是魔尊！只是气息故意模仿域外的，想掩人耳目罢了。”
凌渊悄悄运转真气，低声道：“他们的力量比普通妖兵强太多，硬拼讨不到好。”
玄机子盯着那团黑气，眉头紧锁：“他们在借魔尊之力破幻雾林的禁制，一旦成功，外面的巫族和天庭势力都会闻风而来。”
石坛上的黑气突然炸开，为首的妖怪睁开眼，血光在瞳孔里流转：“既然撞见了，就留下当祭品吧！”
话音未落，数道血箭从黑气中射出，直扑几人而来。沈战怒吼一声，拔刀格挡，刀身与血箭相撞，发出刺耳的尖鸣——这场意外的遭遇战，显然避不开了。
沈战望着凌尘身上跳动的金色烈焰，惊得瞪大了眼：“焚世体？那不是北境城主的独门体质吗？他竟把这传承出去了？”他忽然想起什么，眉头拧得更紧，“可这体质……修炼时会生火毒，每次动用还得折损十年阳寿，他怎么敢……”
话没说完，就见凌渊冲他微微摇头，眼神示意他别声张。沈剑心也凑近低声道：“沈叔，凌尘不一样。他的火毒早就被压制住了，上次动用时连脸色都没变，更别说反噬了。”
沈战这才恍然——难怪刚才凌尘出手时那般从容，原来这体质在他身上早已没了副作用。
此时石坛边，凌尘一拳轰退扑来的妖怪，金色烈焰顺着拳风蔓延，将黑气烧得噼啪作响。他转头对凌渊道：“哥哥，这些家伙交给我，你们去看看那石坛！”
凌渊点头，趁机绕到石坛后，发现坛底刻着诡异的符文，正随着黑气流转发光。玄机子跟过来细看，脸色骤变：“是‘献祭阵’！他们在用妖族精血喂养域外邪祟，想借阵力破开幻雾林的结界！”
沈战提刀劈开一个扑来的妖怪，喝道：“毁了它！”
话音刚落，那为首的妖怪突然嘶吼着扑向石坛，竟要自爆精血催阵。凌尘眼疾手快，烈焰凝聚成掌，狠狠拍在他背上：“休想！”
金色火光与血色妖气碰撞的瞬间，石坛上的符文突然炸裂，黑气如潮水般退去。那伙妖怪惨叫着化为飞灰，只留下满地焦痕。
凌尘收了焚世体，额角渗出细汗，却没丝毫颓色。沈战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好小子，藏得够深。”
凌渊看着石坛的残骸，眉头紧锁：“北境城主……他让凌尘传承焚世体，恐怕早料到会有今日。”
凌尘往凌渊身边一靠，有气无力地说：“哥哥，好累啊……”
凌渊瞥了他一眼，语气带着点无奈：“行了，这体质就这点缺陷，一动用就累得像条狗。”他顿了顿，补充道，“你第一次用的时候，直接就晕过去了，还好只晕了一天。”
沈剑心在旁边点头附和：“可不是嘛，这点你忘啦？当时你晕倒的时候，我就在场看着呢，吓了一跳。”
凌尘揉着胳膊，嘟囔道：“那不是没控制好力道嘛……这次好多了，至少没直接趴下。”
沈战听着他们对话，心里的疑惑更甚：北境城主的焚世体，怎么到了凌尘这儿，副作用就只剩“累”了？他看了眼玄机子，对方却只是盯着石坛残骸，像是在想别的事，只好把疑问压了下去。
浓雾不知何时又浓了几分，玄机子忽然道：“别闲聊了，刚才的动静太大，说不定已经惊动了里面的人。赶紧找混沌气的源头，完事就走。”
正往前走，一声响亮的“咕噜——”突然划破浓雾。
沈战吓得手一抖，刀差点掉地上，猛地回头：“谁？！”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凌尘身上。他一脸无辜地摸了摸肚子，眨巴着眼：“看我干嘛呀？”
话音刚落，“咕噜噜——”肚子又不满地叫了起来，声音比刚才还响。
沈剑心忍不住笑出声：“原来是你饿了啊，吓我一跳，还以为是什么怪物呢。”
凌渊无奈地摇摇头，从行囊里掏出块干粮递过去：“先垫垫，找到地方再说。”
沈战松了口气，没好气道：“小子，下次肚子叫提前打个招呼，这鬼地方一惊一乍的，心脏都快被你吓出来了。”
凌尘接过干粮，边啃边嘟囔：“谁知道它叫得这么响……”
浓雾里仿佛有细碎的笑声在回荡，玄机子却突然停下脚步，侧耳听了听：“别笑了，这声音好像引来了东西。”
几人瞬间噤声，果然听到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正朝着这边靠近。
沈战脸色一凛，重新握紧刀：“戒备！这次可不是肚子叫了！”
浓雾中，凌渊忽然停下脚步，眉头紧锁：“不对！我们不是用孙悟空的七十二变变成妖怪了吗？怎么会被发现，还打了起来？”
孙悟空干咳两声，挠了挠头，语气有些心虚：“抱歉啊……刚才动手的时候太急，我给取消了。”
“你说什么？！”沈战猛地转过身，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把抄起腰间的杀猪刀，刀身在雾里闪着寒光，“凌渊，给我让开！今天我非得劈了这只死猴子不可！”
“哎哎哎，别冲动啊！”孙悟空瞬间蹦到玄机子身后，探出个脑袋，“我这不是忘了嘛！再说刚才情况紧急，不变回来怎么用全力？”
“你……”沈战气得手都在抖，要不是玄机子伸手拦住，他这刀恐怕真要劈过去了。
“现在吵有什么用？”玄机子沉声道，“七十二变一撤，咱们的气息早就散了，估计用不了多久，东皇太一的人就会过来。赶紧找混沌气，没时间耗！”
凌渊拉住沈战的胳膊，对孙悟空使了个眼色：“先记着这笔账，完事再算。”
孙悟空缩了缩脖子，没敢再顶嘴。沈战狠狠瞪了他一眼，把刀插回鞘里，咬着牙道：“要是这次栽了，我第一个剥你的猴皮！”
浓雾深处传来隐约的脚步声，比之前的妖兵更沉、更稳。玄机子脸色微变：“是东皇太一的亲卫，快走！”
几人不再耽搁，跟着玄机子往雾气更浓的地方钻去，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像催命的鼓点敲在心上。
幻雾林深处，亲卫单膝跪地，低着头道：“大人，四处都搜过了，没发现踪迹。”
东皇太一缓步走过来，青金色的衣袍在雾中若隐若现。他瞥了眼亲卫，忽然冷笑一声：“无妨，我自有打算。”
躲在浓雾后的沈剑心悄悄瞄了一眼，压低声音：“咱们到底什么身份，值得东皇太一亲自来抓？”
凌渊按住他的肩膀，示意别出声。这时，东皇太一的声音突然穿过雾气，不高不低，却清晰地传到几人耳中：“现在来的还太早……等他们有实力了再来。”
这话听着像是自言自语，可那语气里的穿透力，分明是说给他们听的。
沈战攥紧了刀，手心冒汗：“他知道我们在这！”
玄机子拉着几人往后退，声音压得极低：“他在放我们走。看来，他对我们要做的事，早就心里有数。”
浓雾像活过来一般，自动分开一条通路，又在他们身后缓缓合拢。东皇太一站在原地，望着通路消失的方向，指尖转着那罐没喝完的啤酒，嘴角勾起抹耐人寻味的弧度——猎物闯进陷阱，不急着收网，才更有趣。
东皇太一走到石坛边，指尖抚过断裂的骨幡。身后的护卫忍不住上前一步，声音带着犹豫：“大人，我们这般放纵他们，公然违逆鸿钧老祖的旨意，是不是……”
“违逆？”东皇太一转过身，青金色的瞳孔在雾中闪着冷光，“当年妖族快被巫族屠灭时，鸿钧老祖在哪？天庭在哪？”
他抬手一挥，雾气中浮现出妖族被屠戮的幻象——断肢遍地，血流成河，年幼的妖怪被巫族踩在脚下。
“妖巫之战，明着是我们和巫族厮杀，实则是天庭借我们的手削弱巫族。”东皇太一眼神渐沉，“他们坐收渔利，把妖族当成磨剑石，真当我们看不出来？”
护卫低下头，不敢再言。
“鸿钧要平衡三界，我偏要打破这平衡。”东皇太一望着沈战几人消失的方向，语气带着一丝嘲弄，“那几个小家伙想开创体系？正好，我倒要看看，鸿钧的棋盘上，能不能多出几颗不听话的棋子。”
雾气重新将幻象吞没，只留下他的声音在林中回荡：“去，把消息透给巫族，就说……幻雾林里有能克制他们的东西。”
浓雾稍散，几人靠在一棵老树下大口喘气。凌渊抹了把额头的汗，声音还带着急促：“他们明明能追上，为什么要放我们走？”
沈战一屁股坐在地上，从行囊里掏出水囊灌了两口：“鬼知道！东皇太一的心思比这雾还难猜。”
凌尘趴在凌渊背上，脑袋东张西望，像只警惕的小兽：“会不会是陷阱？故意让我们放松警惕？”
“有可能。”玄机子望着四周盘旋的雾气，“但眼下没别的路，只能往前走。”
沈剑心踢了踢脚下的石子，突然“咦”了一声：“你们看，这树底下的草好像烧焦了？”
几人低头看去，树根处果然有一圈焦黑的痕迹，还残留着淡淡的灼热气息。凌渊瞳孔微缩：“是焚世体的火？刚才打斗时没注意……”
“不好！”沈战猛地站起身，“这气息会引来追兵！”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翅膀扇动的声音，几只长着巨眼的飞妖正穿过雾气，朝这边张望。玄机子脸色一变：“是巡空的鹰眼妖，快躲进树洞里！”
飞妖的翅膀声越来越近，凌渊猛地转头看向孙悟空，压低声音怒喝：“你的七十二变呢？快用啊！”
孙悟空正缩在树洞最里面，闻言挠了挠脸，一脸无奈：“刚才取消的时候耗了点法力，现在还没缓过来……至少得再等半个时辰！”
“你！”凌渊气得差点一拳砸过去，被沈战按住了。
“别吵！”沈战示意他听外面的动静，“鹰眼妖在树上停住了，好像在闻气味。”
树洞里瞬间安静下来，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凌渊瞪着孙悟空，眼神里满是“回头再算账”的警告。孙悟空缩了缩脖子，往玄机子身后又挪了挪。
玄机子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倒出几粒黑色药丸：“含着，能遮住气息。”
几人赶紧把药丸塞进嘴里，一股清凉的味道顺着喉咙蔓延开，身上的汗味和血腥味果然淡了许多。
外面的鹰眼妖盘旋了片刻，似乎没发现异常，翅膀声渐渐远去。
沈战松了口气，瞪向孙悟空：“下次再敢乱停药效，我就把你拴在树上当诱饵！”
孙悟空撇撇嘴，没敢顶嘴。
凌渊攥紧拳头，声音带着一丝狠劲：“不能再躲了，赶快杀出去！”
沈战立刻站起身，杀猪刀“噌”地出鞘：“早就该这样！省得像耗子似的藏着！”
孙悟空眼睛一亮，也来了精神：“算我一个！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玄机子点点头，从袖中摸出几张符纸：“往东边冲，那里雾气最浓，追兵难辨方向。我来断后！”
话音未落，树洞外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地面都跟着微微震动。沈剑心探头一看，倒吸一口凉气：“是金甲妖卫！至少有二十个！”
“没时间犹豫了！”凌渊一把将凌尘推到身前，“你用焚世体开道，我们跟上！”
凌尘眼中金光大盛，焚世体瞬间催动，金色烈焰顺着四肢蔓延。他大喝一声，率先冲出树洞，一拳砸向最近的金甲妖卫。那妖卫的铠甲应声裂开，整个人倒飞出去。
“杀！”沈战紧随其后，刀光如练，劈开迎面而来的妖气。孙悟空则化作一道金光，在妖卫之间穿梭，时不时一棒砸断对方的兵器。
玄机子站在最后，将符纸往空中一抛，符纸化作漫天火雨，暂时拦住了追兵。他望着前面几人的背影，眉头却没松开——金甲妖卫出现得太及时，更像是有人故意把他们往东边赶。
东边的雾气果然浓得化不开，连方向都难以辨认。凌渊一边打一边喊道：“往哪走？！”
沈战一刀劈开个缺口，吼道：“跟着光走！那是混沌气的方向！”
金色的烈焰、闪烁的刀光、腾挪的金光，在浓雾中交织成一道混乱的洪流。身后的金甲妖卫嘶吼着追赶，脚步声像擂鼓般敲在每个人的心上。这场突围，从一开始就没有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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