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尘深吸一口气，胸口突然剧烈起伏，刚平息的混沌气如脱缰野马般炸开，灰蒙气流在他周身疯狂旋转，连空气都被搅得噼啪作响。
“不好！”凌渊伸手想按住他，却被一股巨力弹开。
沈战脸色凝重，声音却异常平静：“这下糟糕了，混沌气最是桀骜，本就容易失控。”他转头看向玄机子，“快，压制住他！”
玄机子连忙掐诀，指尖道纹闪烁，却在靠近混沌气的瞬间被震碎。他一边后退一边埋怨：“你疯了？这可是混沌气！比天道法则还本源的东西，我怎么可能压制得住？”
灰蒙气流越来越盛，凌尘的眼神开始涣散，小小的身影在气团中摇摇欲坠。
凌尘涣散的目光突然定在前方，雾气中竟缓缓浮现一道银甲身影——正是他梦中见过的那位。天蓬元帅的法相悬浮半空，嘴角噙着笑意：“小子不错，连混沌气都能引动。”
他指尖轻弹，一道柔和却带着韵律的金光射向凌尘。金光与狂暴的混沌气相撞，没有爆发冲突，反而像一双无形的手，将无序的气流一点点梳理整齐。
“用有序抗无序，这才是混沌的真意。”天蓬元帅的声音带着回响。
不过片刻，肆虐的混沌气便被压制回凌尘体内。他眨了眨眼，只觉掌心一沉，一柄九齿钉耙正静静躺着，钉齿间流转着与天蓬法相同源的金光。
“这武器……借你用用。”法相渐渐淡去，只留下一句话，“别让混沌迷了心。”
凌尘握着沉甸甸的钉耙，茫然地看向凌渊。沈战摸着下巴：“这银甲大佬到底是谁？路子比玄机子还野！”
凌渊忍不住捏了捏凌尘的脸蛋，眼底带着笑意：“你都被他认可了，自己还懵着呢。法相这东西就是这样，我当初也是被认可后，它自己就凝聚出来了。”
“呸！什么叫被认可？”孙悟空突然“噌”地跳到凌渊头上，爪子指着他鼻子，“臭小子，明明是你的诱惑太香了！跟我一样敢反抗那些破规则，我能不凑过来吗？”
他蹲在凌渊头顶，晃着尾巴得意道：“想当年我闹天宫的时候，可比你这新体系嚣张多了！不过你弟弟这混沌气，倒是比我那金箍棒还野，有点意思。”
凌尘举着九齿钉耙，好奇地戳了戳孙悟空的尾巴：“你的法相，也会给你武器吗？”
“那当然！”孙悟空一拍胸脯，金箍棒“唰”地出现在手中，“瞧见没？这可是……”
话没说完，沈战一把将他从凌渊头上揪下来，扔到地上：“别教坏孩子！赶紧想想接下来去哪，东皇太一肯定搬救兵去了。”
孙悟空揉着屁股嘟囔：“去混沌最深的地方呗，那里天道都管不着，正好让这小屁孩好好练练手。”
凌渊看向凌尘手里的钉耙，又想起天蓬元帅的话，若有所思：“或许……真该去看看。”
玄机子捻着胡须，眼神发亮：“这还远不止于此。凌尘的混沌气本就凌驾三界法则，天蓬元帅的法相又蕴含着天庭的秩序神力，要是能让二者融合，你猜会发生什么炸裂反应？”
“混沌气跟天蓬元帅融合？”沈战先是一愣，随即瞳孔骤缩，像是突然被一道闪电劈中，“等等……混沌是无序之源，天蓬法相代表有序之力，无序生混沌，有序衍法则，这俩要是能合在一起……”
他猛地一拍大腿，声音都发颤了：“那是阴阳相济，是混沌生天地的雏形啊！这种层次的力量，怕是已经摸到‘半天道’的边了——比天道低一线，却能在天道眼皮底下横着走！”
玄机子点头：“正是如此。寻常法相最多借点神力，可天蓬元帅不同，他曾执掌天河，本身就与天地秩序相连。再配上混沌气这把钥匙……”
“嘶——”沈战倒吸一口凉气，看向凌尘的目光彻底变了，“这哪是天才？这是要直接逆天改命啊！”
玄机子摆摆手，揉着发胀的太阳穴：“今天信息量太多，脑子转不动了，容我回去睡一觉捋捋。”
“睡什么睡！”沈战大笑起来，声音里满是兴奋，“这要是成了，别说掀翻棋盘，怕是连下棋的人都得换一批！”
凌渊看着怀里把玩着九齿钉耙的凌尘，小家伙正专注地数着钉齿上的纹路，一脸懵懂。他不由得有些无语——就这连棋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不点，真能搅动风云？
“哥哥，这耙子好重。”凌尘举着钉耙晃了晃，混沌气在他掌心若隐若现。
凌渊失笑，接过钉耙：“等你再长大点就不重了。”心里却暗叹，或许正是这份纯粹，才让他成了最意想不到的变数。
几人刚走出祭坛范围，迎面便撞上一群手持长矛的妖族卫兵。这些卫兵身着黑色鳞甲，脸上带着怒容，显然是接到了命令在此等候。
为首的妖族将领一眼看到凌渊等人，厉声喝道：“大胆！竟敢欺骗我族，还私闯妖帝居所！”他手中长矛一指，“给我拿下，带回去听候发落！”
卫兵们立刻围了上来，长矛上闪烁着妖力凝聚的寒光。沈战将玄机子护在身后，拔刀出鞘：“就凭你们？”凌渊则握紧了凌尘的手，体内新凝聚的体系之力开始运转，随时准备应战。
这片妖族领地的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杀气，显然一场冲突在所难免。而远处，东皇太一的宫殿隐没在云雾中，正冷眼旁观着这场即将爆发的战斗。
凌渊深吸一口气，体内新凝聚的力量顺着血脉流转，与凌尘身上若有若无的混沌气产生奇妙的共鸣——就像溪流汇入江海，虽远不及混沌本源的霸道，却多了几分灵活与韧性，恰好能与弟弟的力量相辅相成。
“正好，试试这新体系的能耐。”他将凌尘护在身后，掌心泛起一层淡淡的灰金色光晕。这力量比灵力厚重，比妖力纯粹，刚一催动，周围的空气便泛起细密的涟漪。
为首的妖族将领见状嗤笑：“装模作样！”说着挺矛刺来。
凌渊侧身避开，掌风带着新力拍向对方胸口。那将领本以为只是寻常力道，却在接触的瞬间脸色剧变——这力量竟无视他鳞甲的防御，直接震得他气血翻涌，踉跄后退。
“有点意思！”凌渊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这力量虽远不及凌尘的混沌气，却胜在能精准操控，正好弥补弟弟出手时难以收束的霸道。
他身形一动，借着新力的加持在卫兵中穿梭，掌风所及之处，妖族卫兵纷纷倒地，却没受重伤。“速战速决。”凌渊低声道，余光瞥见凌尘掌心又开始凝聚微光，忙补充，“小尘，不用帮忙。”
他很清楚，自己这力量与弟弟的混沌气虽能相互呼应，却根本不在一个层级——真要让凌尘出手，恐怕这些妖族连站着的机会都没有。
凌尘的瞳孔骤然转为纯粹的灰色，像两团凝固的混沌。他握着九齿钉耙的手突然一翻，混沌气再次凝聚成剑，这次的剑身比之前更凝实，灰光中甚至隐约能看到星河流转。
“一剑破天阁！”
他清喝出声，声音里带着不属于孩童的威严。长剑挥出的刹那，一道灰色剑气撕裂长空，竟直接将周围的空间撕开一道裂缝，裂缝中传来天旋地转的吸力。
沈战看得一懵，下意识嘀咕：“这名字……是哪学的？”
剑气去势极快，擦着妖族卫兵的头顶飞过，直逼远处云雾中的东皇太一宫殿。宫殿前的防御结界瞬间亮起，却被剑气斩得剧烈震颤，一道蛛网般的裂痕蔓延开去——若非东皇太一及时祭出一道星辉挡了一下，恐怕整座宫殿都要被劈成两半。
云雾中传来东皇太一压抑的怒喝：“放肆！”
凌尘收剑而立，灰色瞳孔渐渐褪去，又变回清澈的样子。他挠了挠头，看向凌渊：“哥哥，我好像……没控制好力道。”
沈战吞了口唾沫，看着那道还没合拢的空间裂缝，突然觉得刚才担心妖族卫兵纯属多余——这哪是打架，这是拆家啊！
东皇太一捂着胸口，看似稳稳立在云雾中，衣袍下的指节却已泛白——刚才那一剑，他用了近全部神力，甚至燃了大半本源才勉强挡住，此刻体内妖力翻涌，连呼吸都带着滞涩。
凌渊看着他不稳的气息，突然开口：“如果我没猜错，妖族此刻应该在前线跟巫族对峙吧？你身为妖帝，不在前线指挥，却坐镇这都城……是觉得这里才是根本？可都城若破，妖族的根基也就没了，不是吗？”
东皇太一猛地抬头，眼中闪过惊色，随即被暴怒取代：“你个小屁孩懂什么！”他厉声怒怼，声音因气血翻腾而发颤，“前线战局自有安排，都城安危才是重中之重——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
话虽如此，他紧握的拳头却暴露了心绪——这小子竟能看穿前线的局势，绝非偶然。云雾缭绕的宫殿顶上，星辰符文忽明忽暗，像是在呼应着他此刻的动摇。
玄机子从沈战身后走出，目光扫过周围的妖族卫兵，最后落在东皇太一身上，语气平静却字字带锋：“若前线真到了告急之时，理应倾尽全力保前线才是。可我在这妖族领地住了些时日，看到的是什么？”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提高：“妖族那些最高级别的妖王，没一个在前线抗战，反倒在都城深处吃喝享乐，搂着美人醉生梦死！”
“你说前线自有安排？”玄机子冷笑一声，“我却听闻，巫族的先锋已经突破三道防线，前线快崩了！一旦前线真的守不住，巫族铁蹄踏破边界，你这都城就算固若金汤，又能撑到几时？”
“到那时，你守的不是根基，是座坟墓！”
东皇太一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周身星辉剧烈波动，显然被说中了痛处。他死死盯着玄机子，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人：“你……一直在暗中窥探？”
“非是窥探，是这都城的奢靡气，隔着三里地都能闻见。”玄机子拂袖道，“妖帝大人，与其在这跟我们耗着，不如回头看看你身后的宫殿——里面那些醉生梦死的妖王，才是压垮妖族的最后一根稻草。”
沈战提着刀走上前，目光扫过那些面露惧色的妖族卫兵，沉声道：“据我所知，妖族开创的幻境体制并非弱旅，甚至能克制巫族的蛮力。”他看向东皇太一，语气带着质问，“这体系虽刚开创不完善，有范围限制，可战场上的妖族士兵足有几万——大范围全体幻境铺开，你觉得巫族还能抵挡？”
周围的妖族卫兵闻言都愣住了，显然没料到外人竟对族内的秘法如此了解。沈战话锋一转，直指要害：“幻境的运转需要首脑统筹，可你们那位能主持幻境的首脑，如今在干什么？”
他抬手指向东皇太一身后的宫殿：“是在后宫醉生梦死，还是忘了该开启最高级别的‘万妖同幻’融合技？若首脑缺位，几万士兵的幻境之力就是散沙，再强的秘法也成了摆设！”
东皇太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宫殿深处隐约传来丝竹之声，与沈战的话形成刺眼的对比。凌渊握着凌尘的手紧了紧——原来妖族并非没有胜算，只是败在了内部的懈怠上。而那些手持长矛的妖族卫兵，此刻握着武器的手也开始微微颤抖，显然被这番话戳中了心事。
阴影中传来翅膀扇动的声音，一只体型巨大的蝙蝠妖走了过来，翅膀收拢时带起一阵腥风。他猩红的眼睛扫过众人，声音沙哑：“可就如你所说，我们妖族已是一片散沙，一触即碎？”
玄机子瞥了他一眼，语气淡漠：“要不然呢？”他抬手指向远处的山脉轮廓，“要不是依仗这‘锁妖岭’的地形天险，巫族大军早就踏平这里了。你们守着都城的安稳，却不知前线的士兵连像样的补给都快没了——再耗下去，不等巫族攻来，自己就先垮了。”
蝙蝠妖沉默片刻，翅膀微微颤动，显然被说中了痛处。周围的妖族卫兵也低下头，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东皇太一在云雾中冷哼一声，却没再反驳——这些话像针一样，扎破了他极力维持的镇定。
沈战刀刃一挑，看向云雾中的东皇太一：“我说东皇太一，你们妖族不是向来两位妖帝并立吗？帝俊去哪了？总不至于前线战事吃紧，连他也……”
话未说完，东皇太一周身的星辉猛地暴涨，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寒意：“休要妄议吾兄！”他紧握的双拳间渗出妖力，显然这问题触到了他的逆鳞。
周围的妖族卫兵也纷纷色变，握着长矛的手更紧了。蝙蝠妖低咳一声，打破凝滞的气氛：“帝俊陛下自有安排，岂是外人能置喙的？”
凌渊敏锐地捕捉到东皇太一眼底一闪而过的痛楚，心中微动——看来帝俊的下落，并非简单的“有安排”那么简单。而这片妖族领地的压抑，或许也与此有关。
凌尘眼中瞬间漫上灰色，周身混沌气如狼烟般升起，显然又要发动那毁天灭地的技能。
东皇太一脸色骤变，刚才那一剑的余威还在体内作祟，此刻哪敢再硬碰硬？他连忙抬手示意，语气都软了几分：“这位小兄弟，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动手……”
沈战在一旁看得直乐，捅了捅凌渊：“你弟弟这威慑力，比千军万马还管用。”
凌渊却皱眉按住凌尘的肩，低声道：“小尘，别冲动。”他能感觉到，弟弟体内的混沌气虽强，却极不稳定，每次动用都像在走钢丝。
灰色在凌尘眼底慢慢褪去，他瞅了瞅东皇太一，又看了看凌渊，嘟囔道：“他刚才凶哥哥了。”
东皇太一闻言，嘴角抽了抽——合着这小祖宗动手，竟是为了这点事？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憋屈，决定暂时先认怂。
东皇太一望着渐渐平静下来的凌尘，终是松了口气，语气缓和了几分：“不妨来我宫殿坐一坐，帝俊的事，我们稍后细聊。”
这话一出，周围的妖兵们瞬间瞪大了眼睛，手里的长矛都差点掉在地上。要知道，东皇太一的宫殿向来是禁地，别说外族人，就是同族的妖王也极少能踏足半步，更别说被邀请“坐一坐”了。
为首的妖族将领张了张嘴，想劝阻又不敢，只能眼睁睁看着凌渊几人跟着东皇太一走向那座云雾缭绕的宫殿。
沈战跟在后面，捅了捅凌渊的胳膊：“这妖帝转性了？还是憋着什么坏水？”
凌渊没说话，只是握紧了凌尘的手，目光警惕地扫过宫殿外的星辰法阵——能让东皇太一破例，这事恐怕比想象中更复杂。
沈剑心跟在后面，眼睛瞪得溜圆，不住地打量着宫殿外雕刻的星辰纹路，兴奋地搓着手：“托你们的福啊！我混了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东皇太一的宫殿长啥样——听说里面的梁柱都是用陨铁炼的，地砖上还刻着上古妖文呢！”
他这话一出，旁边的妖兵们更是咋舌——连这种秘辛都敢在妖帝面前念叨，也就这几位有这待遇了。
东皇太一在前头听着，脚步顿了顿，却没回头呵斥，只是淡淡道：“进去便知。”
玄机子低声对沈战道：“这妖帝心思深沉，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沈战点头，摸了摸刀柄：“管他什么意，兵来将挡就是。”
一行人穿过闪烁着星辉的宫门，殿内的景象豁然展开——穹顶如夜空，镶嵌着会流转的星子，地面果然铺着刻满妖文的墨色地砖，踩上去竟有温润的触感。沈剑心看得眼睛都直了，差点忘了迈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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