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保安拽着还在互相咒骂的两人往外拖，苏雅的哭喊声像被踩住尾巴的猫。律师收起文件朝我颔首："顾总在楼下等您。"我转身收拾画具时，听见身后同学低声议论："原来他是顾氏未来..."画笔碰到颜料盒发出轻响，窗外的阳光正好落在我的画布上，把那抹钴蓝照得透亮"林默，你发什么呆呢？画都歪了。"室友推了我一把，铅笔在素描纸上划出道深痕。我抬头看窗外，顾衍之的黑色宾利正停在香樟树下，他倚着车门看手机，晨光把他侧脸的轮廓描得像幅精心打磨的钢笔画。画室忽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雷达似的扫过来，连吞口水的声音都听得见。"还去不去找顾总啊？"律师的皮鞋在地板上叩出两声。我把画具一股脑塞进帆布包，颜料管撞在一起叮铃哐啷响，经过苏雅摔碎的调色盘时，故意把帆布包在地上拖出条花路

走到楼下，顾衍之恰好收起手机，黑衬衫领口微开，喉结随着吞咽动作上下滑动。"处理完了？"他拉开副驾车门，袖口露出的百达翡丽在阳光下闪得人睁不开眼。我弯腰坐进去，闻到一股冷杉混着烟草的味道，跟前世他在我葬礼上烧的纸钱味完全不同。"嗯。"安全带卡扣"咔嗒"扣上的瞬间，手机震了震，是教务处的通知：苏雅苏哲因学术不端被开除学籍。"坐好了。"顾衍之俯身帮我扯了扯安全带，指尖擦过我锁骨时，我像触电似的往旁边缩了缩。他发动车子的瞬间，手机又在包里震动，这次是班群炸开了锅："苏雅苏哲被开除了？""听说他俩偷了林默的毕业设计！"顾衍之扫了眼我亮起的屏幕，方向盘一打拐出校门："想去哪庆祝？"我扒着车窗看倒退的香樟树，忽然想起前世这个时候，我正抱着被撕碎的画稿蹲在画室哭。"去吃火锅。"我盯着他握着换挡杆的手，骨节分明得像用我的素描炭笔描过，"要特辣的那种。"顾衍之的嘴角好像弯了一下，车窗外的阳光正好落进他眼里，比我调色盘里最亮的柠檬黄还要晃眼。

车子刚拐过街角，顾衍之突然减速，副驾抽屉"咔嗒"弹开。我瞥见里头躺着盒包装精致的巧克力，金色锡纸在阴影里泛着微光。"昨天你没吃晚饭。"他目不斜视地打方向盘，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后厨刚做的。"我捏着巧克力盒的手突然发烫，包装纸上的鸢尾花纹戳得掌心发痒——那是我高中随笔里写过的幸运花。。"烫。"顾衍之咬碎糖果时，舌尖卷着半融化的焦糖浆扫过我指腹。我像被烫到般缩回手，巧克力碎屑掉在他黑色西裤上，像撒了把碎星子。他腾出一只手去掸，我眼疾手快地按住他手背："别擦，挺好的。"导航提示音突然拔高："您已到达目的地。"顾衍之的手指顿在半空，喉结轻轻动了动。我推开车门，火锅底料的麻辣香气混着街边烧烤摊的孜然味钻进车窗。

他绕到后备箱拿西装外套时，裤脚上的巧克力碎屑在阳光下亮闪闪的，像谁不小心撒了把金粉。我捏着菜单的手指一顿，抬头撞进他深潭似的眼睛里：“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他不自然地移开目光，睫毛在眼下投出片浅影：“上次体检报告上写的，你有点贫血。”红油翻腾的热气扑在脸上，上辈子他送的礼物，玻璃罐上还沾着他没擦干净的泥点。

顾衍之把涮好的肥牛卷夹进我碗里，滚烫的汤汁溅在手背上，他却像没知觉似的：“快吃，凉了就腥了。”"嘶——"我刚夹起肥牛，红油就滴在手腕上烫出小红点。顾衍之放下筷子，突然抓起我手腕按进旁边的冰桶里，冰块撞得杯壁叮当响。"明知辣还抢着吃。"他皱着眉用纸巾擦我手背，指腹带着薄荷洗手液的凉意

。邻桌突然传来尖叫声，苏雅披头散发地扒着隔间玻璃："林默你这个小偷！把哲哥还给我！"我舀起一勺红彤彤的麻酱浇在饭上，头都没抬："保安，有人扰乱治安。"顾衍之的手机在桌面震动，他瞥了眼屏幕冷笑："苏哲把苏雅偷设计稿的聊天记录卖给出轨对象了。"红油锅底突然"咕嘟"冒泡，溅了苏雅新烫的羊毛卷一身油星子，她惨叫着被保安拖走时，发胶味混着火锅香飘了进来。我举着刚涮好的毛肚在香油蒜泥里滚了圈，抬头正对上顾衍之看过来的眼神，他眼底的笑意比火锅还烫人。

香油顺着毛肚尖滴进碗里，我故意把筷子往他方向送了送："要尝尝吗？"顾衍之喉结动了动，没接，却突然伸手擦掉我嘴角沾的蒜泥，指腹烫得我心尖发颤。他指尖刚碰到我皮肤，我手里的毛肚"啪嗒"掉进碗里，红油溅到他袖口。顾衍之没躲，反而低头用拇指蹭了蹭我发烫的嘴角："蒜泥沾着像只偷吃东西的猫我刚要张嘴反驳，顾衍之忽然俯下身，鼻尖几乎碰到我下巴。滚烫的呼吸混着火锅香喷在脸上，他盯着我沾着蒜泥的嘴角轻笑："不过偷吃得挺可爱。"我捏着筷子的手一抖，刚烫熟的鸭肠"啪嗒"掉进锅里："你、你正经点！"顾衍之直起身时指尖还故意刮过我下唇，慢悠悠靠回椅背涮毛肚："我只是帮你擦嘴。"

手机在这时疯狂震动，班群里新消息99+："爆！苏雅被保安拖出去时咬断了哲哥的领带！""教务处通报处分了！撤销双学士学位！"我正看得热闹，顾衍之突然往我碗里堆了三座肥牛山："快吃，锅底要煮干了。"他骨节分明的手握着漏勺在红汤里搅，无名指上的铂金戒在蒸汽里若隐若现——那是顾家祖传的订婚戒指，前世直到我死都没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