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淘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将刚完成的角色设计稿保存好。窗外阳光正好，他伸了个懒腰，决定给自己半小时的放松时间。
"看会儿电视吧，就当犒劳自己。"他拿起遥控器，液晶屏亮起的瞬间，市新闻台的标志正好闪过。
"本台最新消息，枫叶投资有限公司因多次违反疫情防控规定..."女主播的声音让淘淘的手指悬在了半空。画面切到熟悉的写字楼，黄色警戒带在风中飘荡，几个穿防护服的工作人员正在张贴封条。
"据悉，该公司管理层及核心员工已被带往..."
遥控器啪嗒掉在茶几上。淘淘盯着屏幕上马天豪被警方带走的背影，那个总是梳着油亮背头的男人此刻耷拉着肩膀，西装后襟还沾着咖啡渍。
"活该！"这个念头冒出来的瞬间，淘淘自己都吓了一跳。三个月前被恶意挖走整个原画组的屈辱感突然翻涌上来，他记得马天豪当时在酒桌上说的话："小陶啊，动画这行讲究的是资本，不是情怀。"
厨房传来水壶的尖啸。淘淘机械地走去关火，热水溅在手背上都没察觉。他望着窗外的梧桐树，阳光透过叶片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极了他们被挖走团队那天，散落一地的原画稿。
手机突然震动。工作室群里已经炸开锅： 【胖虎】卧槽！枫叶被封了！ 【小鹿】刚看到新闻！他们那个《星河战纪》是不是要黄？ 【老周】报应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淘淘的手指在屏幕上悬停许久，最终只发了个"[吃瓜]"的表情包。他想起上周去市动画协会开会时，马天豪还炫耀他们拿下了一千万的政府扶持基金。
电视里记者正在采访防疫专家："本次鼠疫主要通过冷链传播，建议市民近期避免食用..."
冰箱门上的磁铁便签突然刺入眼帘——那是上个月食品供应商给的优惠券，明天就过期了。淘淘猛地拉开冰箱，三盒速冻饺子静静躺在冷冻层，包装袋上印着"金猪冷链"的LOGO。
后背瞬间沁出冷汗。他抓起手机拨通老周电话："马上通知全员，检查所有合作方的冷链资质！特别是那家给我们供工作餐的..."
挂断电话后，淘淘瘫在沙发上。阳光已经移到了墙角，那里堆着枫叶投资上个月寄来的"行业交流酒会"邀请函。他忽然意识到，这次疫情就像照妖镜，照出了这个行业里所有急功近利的妖魔鬼怪。
傍晚的会议上，团队吵得不可开交。 "现在正是抢占市场的好时机！"胖虎拍着桌子，"枫叶的《星河战纪》停摆，我们《美食大冒险》正好..." "但所有线下展会都取消了，"小鹿咬着铅笔，"我们的周边怎么卖？" "线上！全部转线上！"老周突然蹦起来，"你们看这个——"
投影仪亮起某海外平台的界面，一部画风熟悉的3D动画位列热播榜第三。 "这是...枫叶去年抄袭我们创意的那个？"淘淘眯起眼睛。 "对！但他们只买了国内发行权！"老周激动得唾沫横飞，"国际市场还是空白！"
会议室突然安静下来。淘淘望向白板上《美食大冒险》的角色草图，那个戴着厨师帽的熊猫阿宝正对他咧嘴笑。窗外的暮色里，第一批星星刚刚亮起。
"调整方向。"淘淘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第一，申请文化出口专项资金；第二，联系海外流媒体平台；第三..."他顿了顿，"给枫叶被裁的原画组发邀请，特别注明——包三餐，食材全程可溯源。"
散会时已是深夜。淘淘独自站在阳台上，远处写字楼的LED屏正在循环播放防疫标语。他想起大学时导师说的话："危机就像动画里的关键帧，跨过去，整个故事就不一样了。"
手机突然亮起，是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 【陶总，我是枫叶前项目部小李，听说你们在招人...】
夜风拂过，梧桐叶沙沙作响。淘淘按下保存键，转身时碰倒了桌上的马克杯。咖啡渍在枫叶投资的邀请函上洇开，像一朵正在枯萎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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