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禾这是……
严浩翔聘礼。
沈清禾猛地抬头,杏眼圆睁。少年却笑了,眼尾弯出一点弧度,像锋利的琴弓忽然拉出一个温柔的滑音。
严浩翔开玩笑的。
他接过黑卡,指尖一弹,卡片又飞回琴盖。
严浩翔是校交响乐团赞助。导师说,想请插画系的同学画新季海报。
沈清禾松了口气,却又莫名有点空。
严浩翔把凳子转了个方向,面对她。
严浩翔坐吗?
沈清禾犹豫片刻,还是坐下。高脚凳有点高,她脚尖踮地,膝盖并拢,像小学生。
严浩翔单手支颐,另一只手落在琴键上,没有按下,只是虚虚悬着。
严浩翔第17小节。
严浩翔你听听。
他弹起来。
沈清禾不懂钢琴,却能听见升C的音色像一滴雨掉进玻璃海,把整首曲子都照亮了。她不自觉屏住呼吸。
最后一个音落下,严浩翔侧头看她。
严浩翔要改吗?
沈清禾点头,又摇头,最后小声说。
沈清禾……我觉得原来的也很好。
少年挑眉。玄凤鹦鹉飞过来,停在他肩头,冠羽蹭过他耳际,像在说“看吧”。
严浩翔低笑一声,把乐谱翻过来,在17小节旁边画了一个小小的升C符号,旁边又补了一句。
严浩翔那就两个都要。
空调风向变了,沈清禾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冷调的松木混着一点烟草,像冬夜篝火熄灭后的余烬。
她忽然有点慌,想站起来,膝盖却撞到琴凳,疼得“嘶”了一声。
严浩翔伸手,掌心贴上她膝盖,温度透过牛仔裤渗进来。
严浩翔疼吗?
沈清禾摇头,耳尖更红。
玄凤飞到她膝头,用喙轻轻啄了啄刚才撞到的地方,像安慰。
严浩翔收回手,指尖却悄悄摩挲了一下,仿佛在回味温度。
严浩翔下周三。
严浩翔琴房有场小排练。来吗?
沈清禾攥紧背包带。
沈清禾我……不会乐器。
严浩翔不需要会。
少年垂眸,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影。
严浩翔你来了,就好。
沈清禾抱着改好的乐谱离开时,外面下起了太阳雨。雨点落在音乐楼前的银杏叶上,像撒了一把碎钻。
她回头,透过琴房半开的窗,看见严浩翔站在钢琴旁,玄凤鹦鹉停在他肩头,一人一鸟同时望向她。
少年忽然抬手,指尖在唇边碰了碰,然后朝她一弹。
一个无声的飞吻,被雨滴打散。
沈清禾心跳一乱,转身跑进雨里。
琴房门关上后,严浩翔靠在钢琴边,玄凤鹦鹉飞下来,停在他腕上。
少年低头,指腹蹭过鹦鹉的冠羽,声音低得近乎自语:
严浩翔她说原来的也很好……
玄凤抖了抖羽,像叹息。
严浩翔把那张黑卡重新捡起来,指尖一弹,卡片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线,落进琴盖深处。
——那里,已经躺着七张不同颜色的卡片。
他抬眼,望向窗外渐远的背影,眸色一点点沉下去。
严浩翔别急。
他轻声说。
严浩翔慢慢来。
玄凤鹦鹉歪头,忽然飞起,尾羽扫过琴键,落下一串零碎的、带着水汽的音符。
像一句未完成的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