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对不起！"我慌忙蹲下去捡，指尖发抖怎么都抓不住刷子。崔然竣也跟着弯腰，我们的手指在捡同一把扇形刷时碰到一起。他的指尖冰凉，带着药膏的薄荷味，和我滚烫的手指形成鲜明对比。
"你很紧张？"他捡起刷子递给我，目光落在我颤抖的手上。
"抱歉，是我的失误。"我接过刷子时差点又把它丢了，脸颊烫得能煎鸡蛋。刚才那短短一秒的触碰，我的心跳快得像是要挣脱胸腔。
重新拿对爽肤水，我屏住呼吸开始操作。冰凉的液体在化妆棉上渗透开来，带着洋甘菊的舒缓香气。我用指腹轻轻按压他的颧骨，能感受到皮肤下细微的肌肉颤动。他睫毛很长，随着呼吸轻轻扫过眼睑，投下细碎的阴影。
"嘶——"崔然竣突然吸气，抬手按住右脸颊，"有点刺痒。"
我心里警铃大作，赶紧凑近查看。完蛋了！他白皙的右脸颊已经泛起一片明显的红晕，靠近颧骨的位置甚至有点轻微肿胀。早上还好好的皮肤，现在像块被烫伤的蛋白。
"对不起！都怪我拿错了产品！"我吓得声音都劈了，语无伦次地翻找化妆箱，"我这里有抗敏喷雾...对，冷敷！需要立刻冷敷！"
张姐快步走过来，眉头紧锁："怎么回事？"她看到崔然竣脸上的泛红，脸色瞬间沉了下去，"然竣先生，您感觉怎么样？"
"没事，"崔然竣拿出手机照了照，眉头也皱了起来，"就是有点痒。"
"都怪我！"我急得快哭了，从包里掏出所有能想到的抗敏产品摆在桌上，"我那里有冰镇芦荟胶，还有修护面膜..."越急越乱，瓶子倒了好几个，精华液洒出来弄湿了桌布。
"林晓，冷静点。"张姐虽然在责备我，但语气还算克制，"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解决问题。"
对，冷静。我是专业化妆师林晓，不是追星族林晓。深呼吸三次，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学课堂上老师讲的过敏应急处理知识开始回笼。
"我需要联系金敏熙前辈！"我掏出手机，手指抖得几乎按不对号码。昨晚HR确实给过我金敏熙的紧急联系方式，说是如果有技术问题可以请教。当时我还觉得只是客套，没想到真会用到。
电话接通的瞬间，金敏熙带着睡意的脸出现在屏幕上："喂？哪位？"看到是我，她瞬间清醒，"小林？面试怎么样了？"
"敏熙姐！对不起打扰您休息！但是出状况了！"我把手机镜头对准崔然竣的脸颊，"我不小心用了含酒精的爽肤水，现在他脸过敏了，您看怎么办？"
视频里的金敏熙表情严肃起来："别急，先让我看看。然竣，抬高点下巴...好的，不是很严重，只是接触性皮炎。"她语速很快，条理清晰，"立刻用37度左右的纯净水清洁，然后需要蜂蜜和舒缓凝胶做紧急镇定处理..."
蜂蜜？我脑子飞速旋转，突然想到什么，从包里掏出一个玻璃罐——那是我昨天在便利店买的天然蜂蜜，本来是准备今早做蜂蜜水喝的，结果着急出门忘了。
"这个可以吗？"我举着蜂蜜罐问屏幕里的金敏熙。
"当然！纯天然蜂蜜最好！"金敏熙点头，"和你的舒缓凝胶按1:2比例混合，避开眼唇敷在泛红处，十五分钟后用温水洗净..."
我手脚麻利地开始调配。蜂蜜黏稠的琥珀色液体滴在玻璃瓶里，和透明的舒缓凝胶混合在一起，散发出淡淡的甜味。崔然竣就坐在那里看着我忙碌，既没催促也没抱怨，只是安静地观察。
"可能会有点凉。"我提醒道，用指腹蘸取混合物轻轻点在他泛红的脸颊上。指尖触碰到他发烫的皮肤，能清晰感受到皮下血管的搏动。崔然竣微微瑟缩了一下，但没有躲开。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空调的低鸣和窗外隐约传来的车流声。我的注意力全在指尖，专注于将蜂蜜面膜均匀涂抹在他泛红的区域。他的皮肤很细腻，婴儿绒毛在光线下清晰可见，靠近了才能发现他鼻子上有几颗细小的雀斑，像撒了把星星。
"你的手不抖了。"崔然竣突然开口，吓了我一跳，指尖差点戳到他眼睛。
我触电般缩回手，这才发现自己确实已经平静下来："工作的时候...比较专注。"
他从桌上拿起一瓶矿泉水拧开递给我："喝口水吧，看你嘴唇都干了。"瓶盖已经拧松了，显然是特意为我打开的。
"谢谢。"我接过水喝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下去，浇熄了胸腔里熊熊燃烧的窘迫。瓶身上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和我的手心慢慢融合在一起。
敷面膜的十五分钟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我不敢看他，只好盯着化妆台上那些瓶瓶罐罐发呆。崔然竣偶尔会拿手机回复消息，打字的手指细长，骨节分明。张姐在旁边接了个电话，语气恭敬，听起来像是在跟高层汇报情况。
"那个..."我忍不住开口打破沉默，"关于刚才的失误，我真的很抱歉。"
崔然竣抬头看我，眼神平静无波："为什么会出错？"
"因为紧张。"我老实承认，"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客户，有点控制不好情绪。"差点把"偶像"两个字说出来。
"所以你平时工作不紧张？"他挑眉。
"当然会紧张，但不会像今天这样..."我苦笑，"可能是因为太想做好了，反而弄巧成拙。"这句话半真半假，一半是职业操守，一半是粉丝心态。
他没再说话，只是深深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我读不懂。像审视，又像理解，还有一丝我不敢深究的...好奇？
十五分钟一到，我立刻用温水沾湿化妆棉，小心翼翼地帮他卸下面膜。泛红果然消退了很多，只剩下淡淡的粉红，肿胀也完全消下去了。
"好多了。"崔然竣对着镜子摸了摸脸颊，"不刺痛了。"
张姐也松了口气，脸上重新露出笑容："看来你应急处理能力还不错。"
我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一半，但还是很内疚："对不起，耽误了大家这么多时间。"
崔然竣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膀："所以，刚才那个分区域遮瑕法，现在可以展示一下吗？"
我愣住了："您...还愿意让我试？"
"为什么不呢？"他走到化妆台前坐下，重新闭上眼睛，"快点吧，我下午还有行程。"
这次我的手稳得像手术刀。沾取遮瑕膏的量不多不少，用指腹温热后轻轻按压在他眼下。能清晰感受到他皮肤下骨骼的轮廓，手指顺着颧骨的弧度游走，避开刚才过敏的区域。
"这里用指腹按压比刷子更服帖，"我一边操作一边轻声解释，职业本能完全占据上风，"您的黑眼圈属于血管型，需要先用橙色遮瑕中和，再叠加米色调..."
他安静地听着，偶尔会根据我的指示调整表情。打底、遮瑕、定妆...每一步都精准高效，三年的专业训练让这些动作刻进了肌肉记忆。当我拿起眉笔准备修饰他眉毛时，注意到了那个细小的伤疤。
"这里的疤..."我犹豫了一下，"稍微遮一点吗？"
崔然竣睁开眼，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用，就这样挺好。"他抬手摸了摸那个疤痕，"有点故事感。"
"确实。"我收回手，换了支更细的眼线笔，"而且很有特点。"就像他锁骨上那颗痣，舞台上一抬胳膊就能看到，成了他独一无二的标志。
金敏熙也总是这样说。这句话差点脱口而出，我赶紧用咳嗽掩饰过去。
最后的定妆喷雾轻轻一喷，整个妆面完成。我退后一步仔细检查，满意地点点头——轻薄服帖，完全看不出化妆痕迹，但又恰到好处地修饰了所有瑕疵。崔然竣的少年气被衬托得更加明显，眼尾那颗泪痣在自然光影下若隐隐现。
"完成了。"我递给他一面小镜子。
崔然竣接过镜子左右看了看，嘴角慢慢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很自然，比我想象中舒服。"他转头对张姐说，"比上次那个只会糊八层粉的化妆师好多了。"
张姐笑着合上面试评估表："看来我们今天没白等。"她看向我，表情严肃起来，"林晓，经过考核，我们决定给你三天试用期机会。"
我怀疑自己听错了："试用期？您是说...我通过了？"
"严格来说是试用考察。"张姐递给我一份日程安排，"明天早上八点准时到岗，这三天你需要跟着团队熟悉工作流程，完成分配给你的化妆任务。如果表现合格，我们会签订正式合同。"
我双手颤抖着接过文件，指尖触到纸张的瞬间差点哭出来。昨天还在为房租发愁的失业人员，今天居然拿到了HYBE的试用机会？这比抽中演唱会门票还不真实。
"谢谢张姐！谢谢崔然竣前辈！我一定会努力的！"我深深鞠躬，腰弯得几乎成了九十度。
走出会议室时，门没关严，里面传来压低的说话声。
"真的要让一个粉丝来试吗？万一..."是刚才那位戴黑框眼镜的男生。
"放心，我看过她的简历，专业能力没问题。"这是崔然竣的声音，"而且..."后面的话模糊不清，我没听清。
站在光洁如镜的电梯间，我看着里面那个眼眶发红、笑容傻气的自己，用力握紧了手里的日程安排表。纸张边缘被我捏得发皱，但上面的每一个字都闪闪发光。
试用期三天。
这不是结束，甚至算不上开始。这是老天爷在我人生最低谷时扔下来的绳索，能不能爬上去，全看我自己的本事了。
电梯门缓缓合上，映出我身后23层的繁华都市。阳光洒在玻璃幕墙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像极了舞台上崔然竣闪耀的样子。
也许从今天起，我也能成为那颗光芒背后，默默付出的小小星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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