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夕阳将重齐大学校门口的石碑染成琥珀色。徐望舒刚走出校门，怀里抱着的书本差点滑落，陈明西装笔挺地站在银杏树下，手里捧着一束淡紫色的风铃花。
“望舒。”他快步走来，花香先一步飘到她鼻尖，“上次太匆忙了，我想正式道歉。”
徐望舒后退半步，余光扫视四周寻找逃生路线：“不必这样...”
“只是朋友间的问候。”陈明将花束往前递了递了递
花束包装精美，每一朵铃铛状的小花都娇嫩欲滴。徐望舒犹豫的刹那，忽然在陈明身后的玻璃幕墙上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张真源站在教学楼拐角处，镜片反着冷光，看不清表情。他手里拿着一叠文件，脚步原本朝着这个方向，却在看到她接过花束的瞬间转身离去，白衬衫的后背很快消失在拐角。
“谢谢，但我真的...”徐望舒接过花束，心跳突然乱了节奏。
陈明还在说着什么，她的注意力却全在张真源离开的方向。直到对方提出共进晚餐的邀请，她才回过神来：“抱歉，我今晚有学习小组。”
抱着花束回宿舍的路上，风铃花在暮色中轻轻摇曳。何钧玲迎面跑来，眼睛瞪得溜圆：“哇哦，张教授开窍了？”
“不是他。”徐望舒把花束塞给舍友，“陈明送的，帮我转赠给宿管阿姨吧。”
“那你呢？”
“我得去趟图书馆。”她看了看表，“查点资料。”
其实她根本静不下心来看书。图书馆的灯光下，纸页上的字母全都变成了张真源的背影，九点闭馆铃响起时，她终于给张真源发了条消息：明天下午的辅导还照常吗？
消息显示已读，却没有回复。徐望舒盯着手机屏幕，直到它自动熄灭。
次日午后，数学楼走廊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徐望舒在302门前停下，深吸一口气才敲门。
“进。”
张真源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度。推门进去，办公室里没有往日的茉莉茶香，取而代之的是黑咖啡的苦涩气息。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高领毛衣，衬得肤色冷白，镜片后的眼睛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甚至没抬头看她。
“坐。”他简短地说，推过来一本摊开的专业书，“第三章节的问题，你先看看。”
徐望舒小心翼翼地坐下。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条纹状的阴影，显得格外疏离。往常他会先问她的近况，或者分享呼安的趣事，今天却直接切入正题。
“第七题我不太理解...”她指向一个推导过程。
张真源倾身过来，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指尖点在纸面上：“这个变换需要引入辅助函数，显然。”他吐出的专业术语像一堵冰墙，“任何有基础认知的人都该明白。”
徐望舒咬住下唇。他从未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话。
“昨天...”她刚开口，张真源就打断了她。
“我们继续下一题。”他翻书的动作比平时重，纸页发出脆响，“这个积分变换...”
“风铃花我送给宿管阿姨了。”徐望舒突然说。
张真源的手指停在书页边缘，无意识地折起一个小角。他慢慢抬头，镜片后的眼睛终于直视她：“什么？”
“陈明送的花。”她直视他的眼睛，“我不喜欢风铃花。”
办公室安静得能听见窗外落叶的声音。张真源推了推眼镜，喉结微动：“你不需要向我汇报这些。”
“可我想告诉你。”徐望舒向前倾身，故意让一缕头发滑落。她今天特意将头发别在耳后，露出那个只有张真源注意到过的小痣
果然，张真源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耳后，冷峻的表情出现一丝松动。徐望舒乘胜追击：“他还约我吃饭，我拒绝了。”
“为什么？”张真源的声音依然平静，却放下了手中的钢笔。
“因为..”她故意拖长音调，手指轻轻敲打桌面，“我更喜欢和聪明人交流。”
钢笔突然从桌沿滚落，两人同时弯腰去捡。额头相碰的瞬间，徐望舒闻到了张真源衣领上淡淡的玫瑰香气。他僵在原地，近得她能数清他的睫毛。
“小心。”他低声说，却没有立即起身。这个角度，徐望舒能看清他耳后的两颗小痣，藏在毛衣领口处若隐若现
当她直起身子时，故意将他的领带尾绕在指尖：“张老师今天系了深蓝色领带，很衬你的眼睛。”
张真源终于破功，嘴角微微抽动：“徐望舒，你在干什么？”
“哄你呀。”她松开领带，笑得眼睛弯成月牙，“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
阳光偏移了一寸，正好照在张真源的半边脸上。他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我没有生气。”
“那为什么换掉了茉莉花茶？”
“…”
“为什么用“显然”这种词？”
“…”
“为什么看到陈明就转身走掉？”
张真源突然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我幼稚得可笑。”
徐望舒的心像被温水浸透，软得一塌糊涂。她轻轻按住他放在桌上的手：“我就喜欢你这样。”
这句话像打开了某个开关。张真源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力道很轻却不容挣脱：“你不该这样纵容我。”
“我乐意。”她小声说，感受着他指尖的温度。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两人迅速分开。崔雪珠抱着一叠文件推门而入：“张老师，教务处...哦，徐望舒也在啊。”
“我刚问完问题。”徐望舒站起身，假装整理书包。张真源已经恢复了那副冷静自持的模样，只有耳尖还泛着淡淡的红。
崔雪珠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下周的考试安排...”
徐望舒趁机告辞。走到门口时，张真源突然叫住她：“徐同学。”
她回头，看见他拿起桌上一支备用钢笔：“你的笔落下了。”
接过笔时，他的指尖在她掌心轻轻一划，像羽毛拂过。徐望舒攥紧钢笔，心跳如擂鼓。
“谢谢张老师。”她故意大声说，确保崔雪珠能听见，“考试我会加油的。”
走出数学楼，秋阳正好。徐望舒打开掌心，发现钢笔上贴着一张便签条，字迹工整：呼安又偷吃了，需要专家指导。今晚七点，皓向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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