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看的录像带

陈默在电影社储藏室最底层的纸箱里发现了那盘录像带。

储藏室位于学校最老的教学楼地下室，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纸张霉变的味道。陈默是被社长临时叫来整理历年社团物品的，他原本以为这只是个无聊的体力活，直到他的手指碰到了那个褪色的纸箱。

"这是什么？"陈默拂去纸箱上的灰尘，里面整齐地码放着十几盘老式VHS录像带，最上面那盘没有任何标签。

"哦，那些啊，"社长头也不抬地继续翻找其他资料，"好像是五六年前的东西了，那时候社团还拍些实验短片。现在都用数码了，这些老古董早该扔了。"

陈默鬼使神差地把那盘没有标签的录像带塞进了背包。

当晚，宿舍里只有陈默一个人。室友周末回家了，这给了他足够的时间和空间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他从二手市场淘来的旧录像机已经积灰很久了，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录像带插入机器时发出干涩的摩擦声。陈默按下播放键，电视屏幕先是雪花点，然后突然跳出一段模糊的画面。

画面里是一个昏暗的房间，看起来像是学校某处的地下室。四支蜡烛围成一个圈，中间摆着一面古老的镜子。五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围坐在蜡烛旁，三男两女。他们穿着便服，但从背景中隐约可见的校徽能认出是本校学生。

"今天是2016年10月31日，"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对着镜头说，"我们决定尝试'镜中灵'的通灵仪式。"

陈默皱起眉头。镜中灵？他从没听说过这种通灵游戏。画面中的学生们手拉着手，开始念诵一段奇怪的咒语。声音忽高忽低，在录像失真的效果下显得格外诡异。

"镜中之灵，显现汝身..."

"以烛为引，以镜为门..."

"徘徊于此界的魂灵，请回应我们的召唤..."

咒语重复了三遍，然后画面突然剧烈晃动，像是有人猛地站了起来。蜡烛的火焰诡异地同时向镜子方向倾斜，尽管画面中没有风。一个女生尖叫起来，接着是一阵混乱的脚步声和碰撞声。

录像在这里中断了，屏幕再次变成雪花点。

陈默的后颈汗毛直立。他按下倒带键想再看一遍，却在录像即将结束时发现了一段之前没有的画面——一个面色苍白的男生独自站在镜子前，直勾勾地盯着镜头。

"你们不该看这个。"他说完，画面彻底消失。

陈默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心跳如鼓。那个男生他认识——或者说，他见过照片。林修，五年前失踪的电影社学长，校报上还刊登过寻人启事。

第二天，陈默把录像带的事告诉了同社团的好友徐雅。徐雅是个灵异事件爱好者，听完后眼睛亮得吓人。

"我们必须找出那个地下室！"她兴奋地说，"你知道林修的事吧？官方说法是他压力太大退学了，但传言都说他在学校里失踪的。"

两人开始调查录像中的地点。通过背景中模糊的砖墙样式和那扇独特的铁门，他们锁定了已经废弃的旧校舍地下室。这栋建于上世纪五十年代的老楼因为安全问题在三年前停止使用，现在只作为储藏室。

周六晚上，陈默和徐雅带着手电筒和那盘录像带溜进了旧校舍。走廊里弥漫着灰尘和潮湿的气味，每一步都伴随着地板吱呀的呻吟。

"就是这里。"陈默推开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手电筒光照出一个与录像中几乎一模一样的房间。墙角甚至还有当年留下的蜡烛痕迹。

徐雅从包里掏出四支新蜡烛和一面试衣镜。"我查过了，'镜中灵'是一种招魂仪式，据说能让参与者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她边说边按照录像中的样子布置起来，"我们得完全重现当时的场景。"

陈默感到一阵不安，但好奇心压过了恐惧。他们点燃蜡烛，关掉手电筒，在镜子前坐下。徐雅拿出手机开始录音。

"镜中之灵，显现汝身..."徐雅低声念道，陈默跟着重复。

起初什么也没发生。陈默几乎要嘲笑自己的疑神疑鬼了，就在这时，离镜子最远的那支蜡烛突然熄灭了，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灭。

"你感觉到了吗？"徐雅的声音有些发抖，"温度突然下降了。"

确实，陈默能看见自己呼出的白气。更奇怪的是，他明明记得关掉了手机，但现在口袋里传来微弱的震动。掏出来一看，屏幕上是满格的静电干扰。

"继续。"徐雅坚持道，但她的声音已经变了调。

他们再次念起咒语。这次两支蜡烛同时熄灭，只剩最后一支在镜前摇曳。陈默抬头看向镜子，心脏几乎停跳——镜中的倒影不是他现在的样子，而是穿着不同衣服，表情惊恐的自己。

"徐雅..."他声音嘶哑，"你看镜子..."

徐雅转过头，随即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镜中的她背后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比他们高出至少一个头，没有五官，只有一团模糊的轮廓。

最后一支蜡烛熄灭了。

黑暗中，陈默听到录像机突然启动的声音。他惊恐地看向声音来源，发现那盘录像带不知何时被放进了他们带来的旧录像机里，现在正自动播放。

屏幕上，林修的脸占据了整个画面，比之前更加清晰。他的眼睛布满血丝，嘴角以一种不自然的方式扭曲着。

"我警告过你们..."录像中的林修说，声音却从他们身后的黑暗中传来，"现在你们也看到了它，它会跟着你们...直到..."

录像带发出刺耳的噪音，然后彻底损坏。陈默和徐雅在手电筒的光线下对视，两人脸上都是同样的恐惧。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镜子的碎片中，那个模糊的人影依然站立着，静静地注视着他们仓皇逃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