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过天莲派的白玉石阶时,祈愿正于莲心池畔收势。
指尖最后一缕白莲真气化作光点没入掌心,池面倒映着她汗湿的额发——今日她已超额完成三重莲诀的修行,腕间素白的缠枝莲手环因真气激荡而泛起微光。
忽有清风卷着铜铃响自山巅传来,那是掌门专属的传唤信号。
她垂眸拂去衣摆尘土,目光掠过池心未谢的夜莲,眸色沉静如初。
掌门居所“听莲堂”的檀木门在叩击声中缓缓裂开缝隙,陈年木香混着淡淡的艾草味扑面而来。
祈愿踏入堂内时,正见年过六旬的掌门端坐在屏风前的梨花木椅上。
老人身着玄色绿纹长袍,发丝松松挽成髻,仅用一支墨玉簪固定,额角的皱纹在烛火下刻着岁月的沟壑,唯有一双眼睛亮如寒星,正透过金丝老花镜打量着她。
袍角绣着的金线莲花虽已有些褪色,却仍透着一派宗师的威严。
“弟子祈愿,拜见掌门。”
她屈身行礼,额角的碎发随着动作轻颤。
掌门放下手中的烫金卷宗,指节轻叩桌面。
“起来吧。今晨灵根检测台的光色,可是映红了半座山呢。”
她声音沙哑却带着穿透力。
“三重莲诀修成时气劲外泄,连后山的千年冰莲都提前开了三朵——这天赋,藏不住了。”
祈愿指尖微蜷,垂眸道。
“弟子愚钝,不过是勤能补拙。”
“愚钝?”
掌门低笑一声,从案几上拿起一枚翠玉令牌推过去。
“天莲派百年来,还没人能在十六岁修至内门三层。这‘莲华令’你且收着,从今日起,你便是本派最年轻的越级弟子。”
令牌触手生凉,正面雕刻的莲瓣纹路竟与她腕间手环如出一辙。
祈愿指尖划过“莲华”二字,忽听门外传来衣袂轻响。
抬头时,只见一名女子逆光而立,墨色长发如瀑垂落,发尾系着绿白相间的丝绦,随风扬起时露出腰间同色的缠枝莲纹软甲。
她便是掌门亲传大弟子江惠莲,此刻正用那双冷冽如寒潭的眸子盯着祈愿,嘴角似有若无地抿着。
“惠莲。”
掌门朝她招手。
“你来得正好。祈愿既是新晋的莲华令持有者,往后便由你带她熟悉内门事务。”
江惠莲走近时,祈愿才看清她外衫是半透的绿纱,内里白色中衣若隐若现,袖口绣着银线勾边的莲茎,随着她抱臂的动作,衣摆处的绿白拼色流苏轻轻扫过地面。
她没看祈愿,只对掌门颔首。
“师父唤我来,不止为此吧。”
掌门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的羊皮地图。
“黑煞教的人已在青石镇屠了三家镖局。惠莲,你带祈愿,再点十名内门弟子,明日卯时出发。”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祈愿紧握令牌的手,“你可带一名外门弟子,进行历练。”
…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祈愿便在山门前见到了此次随行的小队。
江惠莲站在石阶上,绿白相间的披风被晨风吹得猎猎作响,她正用一块软布擦拭手中的长剑“流萤”,剑身映出她微蹙的眉头。
不远处,一个身着白布劲装的少年正低头调试腰间的暗器囊,正是阿权。他听到脚步声抬了抬眼,见是祈愿,绿色的瞳孔微微亮了一下,紧绷的身体也因为见到她松弛了些。
小队行至青石镇时,残阳正将镇口的牌坊染成血色。
街道两侧的商铺大多门板紧闭,唯有一家酒肆还斜支着幌子,酒旗上的“醉仙楼”三字已被血污浸染。江惠莲挥手示意小队分散探查,自己则带着祈愿和阿权踏入酒肆。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柜台后钻出个独眼老丈,手指紧张地抠着木板。
祈愿刚要开口,忽觉后颈汗毛倒竖。她猛地拽住江惠莲的衣袖向后急退,同时结出莲诀印——数十道黑影自房梁跃下,手中环首刀在暮色中划出森冷弧线。阿权二话不说,手腕翻转间甩出三枚淬毒银针,直取为首黑衣人的要穴,却被对方用刀背轻松格挡。
“找死!”
江惠莲低喝一声,“流萤”剑出鞘时带起半圈绿芒,剑尖挑开迎面劈来的刀锋,手腕翻转间已在黑衣人的肩甲上划出三道血痕。
她的剑法如风中白莲,看似飘逸却招招致命,绿白相间的衣摆随剑势翻飞,发尾的丝绦扫过之处,便有黑衣人惨叫倒地。
祈愿则凝神结印,掌心白莲真气翻涌。她记得掌门曾说。
“莲诀至柔,需以意御气,如莲生淤泥而不染。”
此刻她足尖点地旋身避开刀锋,真气化作半透明的莲瓣护在周身,当黑衣人砍刀劈来时,莲瓣竟如实质般将刀刃弹开。
阿权趁机欺近,手中短刃刺入敌人膝弯,动作利落得像训练有素的猎手。
“一起上!”
为首的黑衣人见久攻不下,猛地扯开腰间的竹筒。一股腥臭味弥漫开来,周围的黑衣人竟如同打了鸡血般狂吼着扑来。
江惠莲挥剑格挡时,手臂不慎被划开一道口子,绿色的血液瞬间渗出——是尸毒!她咬牙抹去血迹,剑势却不减反增,绿芒暴涨间斩落数人手臂。
祈愿见状心头一紧,忽见腕间莲华令光芒大盛。她想起昨日修行时那股躁动的真气,此刻竟在丹田处翻涌如潮。
她深吸一口气,双掌合十推向地面,脚下猛地绽开一朵巨大的白莲虚影,真气如涟漪般扩散开来,将十步内的黑衣人尽数震飞。
阿权趁机射出一排淬毒的莲花镖,精准命中倒地者的要穴。
江惠莲拄剑喘息,看着祈愿周身尚未散去的莲光,眼中第一次露出讶异。
她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绿白相间的衣袖已被血染成深褐。
“你……”
“师姐”
祈愿快步上前扶住她
“你的伤……”
“无妨”
江惠莲推开她的手,目光扫过满地狼藉。
“黑煞教用尸毒控制凡人,背后定有更大的阴谋。”
她看向远处渐渐聚拢的黑影,忽然扯下腰间的绿色信号弹,“阿权,发信号,让小队在镇北破庙集合。”
山风吹过破败的庙檐,卷起地上的落叶,也卷起了一场即将席卷武林的腥风血雨。
而她与江惠莲、阿权的身影,此刻正被拉得很长,投映在满地的莲影与血光之上。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