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护仪的滴滴声钻进耳朵的时候,我正盯着天花板上那块泛黄的水渍发呆。三天了,自从被强行按回病床上打过镇静剂,我就像个提线木偶似的躺在这里。胸口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一动就牵扯着五脏六腑都跟着难受。但比起身上的疼,心里的那块疙瘩才真叫人喘不过气。
床头柜上,苏晴留下的那封信和断手链还在老地方。护士收拾的时候想拿走,被我恶狠狠地瞪了回去。那是她留下的唯一痕迹了,要是连这个都没了,我怕自己真要疯掉。
"林先生,该换药了。"门被轻轻推开,还是那天那个年轻护士,叫小雅的。她端着换药盘走进来,动作小心翼翼的,好像我是什么易碎品。
我没说话,目光从她脸上扫过,又落回床头柜。那封信被我捏得皱巴巴的,"我们不合适"五个字透过信封都像能看见。不合适?三年的感情,说不合适就不合适了?手术前一天还趴在我床边哭着说要等我出来领证,转过头就留下这么句话消失得无影无踪。这算什么?
"林先生?"小雅轻手轻脚地解开我手背上的纱布,"昨天您拔针跑得太急,针孔有点发炎了。"
我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自己都吓了一跳。小雅"呀"了一声,换药盘差点脱手。
"三天前送我来的那个女孩,"我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喉咙里像堵着团棉花,"她叫苏晴。你们那天值班的护士,谁见过她?她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小雅被我抓得龇牙咧嘴,想抽手又不敢太用力。"林先生您先放手,弄疼我了..."她挣扎着,眼神闪烁,"我...我真不知道。那天我休息,接班的时候您已经进手术室了。"
"不知道?"我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胸口的伤口疼得我吸气,"那护士长呢?医生呢?总有人见过她!她不可能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病房门突然被推开,护士长沉着脸走进来:"林默!你在干什么!快放开小雅护士!"
我像是没听见,死死盯着小雅。她眼眶都红了,快哭出来的样子。护士长上来用力掰开我的手指,把小雅拉到她身后。
"林先生,您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激动。"护士长的语气强硬,眼神却带着点说不清的同情,"那位小姐...她就是不希望您这样。"
"她不希望?"我突然笑起来,胸口一抽一抽地疼,"她连面都不敢露,留张破纸条就走了,现在又来管我希不希望?她凭什么!"
"冷静点!"护士长按着我的肩膀,想让我躺下,"您刚做完心脏搭桥手术,情绪这么激动会出危险的!"
我一把挥开她的手,挣扎着想坐起来。"我不管什么危险!我只想知道她去哪了!"大概是动作太猛,胸口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眼前瞬间发黑,差点栽倒。
护士长眼疾手快扶住我,语气软了些:"躺好,算我求您了。您要是再这样折腾自己,别说找那位小姐,连命都要保不住了。"
我喘着粗气靠在床头,疼得额头上全是冷汗。是啊,我这条命现在还是捡来的。医生说成功率不到三成,我能躺在这里,已经算是奇迹。可这个奇迹是苏晴守在手术室外等来的,她怎么就偏偏在我醒来前走了?
护士长看我平静下来,轻轻叹了口气:"那天把您送进手术室后,那位小姐一直在外面等着。中途好几回医生出来说情况危险,她腿都软了,还是咬着牙没走。"她顿了顿,像是在斟酌词句,"签手术同意书的时候,她手抖得笔都快握不住了,眼泪啪嗒啪嗒掉在纸上...我从没见过那么害怕又那么能撑的姑娘。"
我的心猛地一揪,像是被人用针扎了一下。苏晴胆子小,平时连看个恐怖片都会吓得躲在我怀里。那天她一个人在外面,该有多害怕?
"那她...是什么时候走的?"我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您手术成功送进ICU后,"护士长帮我掖了掖被角,"她在外面坐了一夜,天亮才走的。走之前留了那封信,还有..."她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手链,"嘱咐我们等您醒了再交给您。"
"为什么..."我声音发颤,"她为什么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