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栅格落在地上的脆响还没消,走廊里就炸响了保安老李的公鸭嗓:"谁在那儿?!"
张强吓得手里的手机"啪"掉在地上,屏幕裂纹像蜘蛛网似的蔓延开。池音一把捂住嘴,眼睛瞪得溜圆,指关节都泛白了。后颈的汗毛根根倒竖,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撞得肋骨生疼——那脚步声正从一楼往三楼爬,每一声都像踩在我太阳穴上。
"快!柜子后面有通风口!"张强突然压低声音喊,他的手抖得跟筛糠似的,却一把掀开了28号柜最底层的隔板。后面果然有个方形洞口,锈迹斑斑的栅栏用四个螺丝固定着。
"螺丝刀!"我急得声音发劈,手指头在口袋里乱掏,摸到的除了美工刀就是那枚梅花纽扣,冰凉的金属硌得掌心发疼。
池音突然从校服袖子里抖落一把折叠小刀,刀刃"噌"地弹开:"用这个!"
我这才注意她校服袖口沾着油污,估计是早就准备好的。张强抢过刀就去撬螺丝,手滑得厉害,刀刃在螺丝帽上划出刺耳的吱呀声。走廊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还混着老李骂骂咧咧的声音:"小兔崽子们别跑!教导主任说了抓到就记大过!"
"操!"张强急得满头大汗,刀刃终于卡住螺丝缝,"咔"一声拧松了一颗。我和池音赶紧各抓着栅栏两边往外拽,铁皮边缘刮得手心火辣辣地疼。
最后一颗螺丝松脱时,老李的手电光束已经扫到了走廊拐角。惨白的光柱子在墙上晃来晃去,照得那些明星海报上的笑脸跟鬼脸似的。我能看见他那顶歪歪扭扭的保安帽,还有手里那根用来打学生的橡胶棍。
"快进去!"我推了池音一把,她跟头受惊的小鹿似的钻了进去,校服裙摆卡在栅栏上还挂住了线。张强紧随其后,他屁股太大卡在洞口进退不得,急得我直接上脚踹他后腰。
"别他妈踹!"他闷哼一声总算挤了进去,"你快点!"
手电光已经到了储物柜门口,老李的皮鞋声就响在耳边。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28号柜门大敞着,蓝色药瓶在地上滚了半圈,月光透过窗户照在标签上——"重度精神抑制剂"几个字刺得眼睛生疼。
"人呢?!"老李怒吼着踢翻了旁边的纸箱子,里面的臭袜子散落一地。我猫着腰钻进通风管道,刚要伸手去拉栅栏门,就看见老李的橡胶棍"呼"地扫过来,堪堪擦着我的头发过去,砸在铁皮柜上发出巨响。
"妈的在这儿!"他发现了通风口,伸手就要来抓我的脚踝。我头皮发麻地往里缩,膝盖重重磕在管道壁上,疼得眼冒金星。张强不知从哪儿摸来块砖头,猛地从洞口砸出去,正砸在老李额头。
"嗷!"老李惨叫一声,手电"哐当"掉在地上。
"快跑!"张强拽着我的胳膊往前拖,管道里弥漫着呛人的灰尘和老鼠屎的臭味。我手脚并用地往前爬,膝盖和手肘都磨出血了也顾不上疼。身后传来老李气急败坏的叫骂声,还有栅栏被他掰得嘎吱作响的声音。
通风管道比想象的窄,只能匍匐前进。月光从头顶的缝隙透下来,照出灰尘在光柱里跳舞,也照亮了散落的撕碎照片。我随手抓起一张,右上角还粘连着半张人脸——是陈淑云,她在笑,露出那颗黄兮兮的龅牙,跟平时黏着我要作业抄时一模一样。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恶狠狠地把照片扔在地上,却看见更多照片碎片从前方飘下来,像雪片似的。
"前面有人!"池音突然停住,声音发颤。
我往前凑了凑,借着月光看清了——通风管道在前方分出个岔路口,其中一条管道口散落着新鲜的饼干碎屑,还有半瓶喝剩的矿泉水。更吓人的是,旁边的管壁上刻着字,歪歪扭扭的全是"救命"。
张强用手机照着墙壁:"这是...用血写的?"
暗红色的字迹已经发黑,有的地方还凝结成块,看着像已经干涸很久了。可那些饼干碎屑却还泛着油光,瓶身上的水珠甚至还没干。
"陈淑云到底...有几个?"池音突然冒出一句,吓得我一激灵。
是啊,操场上那个白裙影子没有影子,视频里被绑着的陈淑云却在挣扎,现在这里又有她的字迹和食物痕迹。难道...有两个陈淑云?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听见身后传来栅栏被撬开的巨响,老李骂骂咧咧的声音越来越近:"小兔崽子们给我出来!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走这边!"我指着没刻字的那条管道,拽着池音就往前爬。张强紧随其后,管道里空间太小,三个人几乎是挤着往前蹭,书包时不时撞在管壁上发出闷响。
爬了大概十几米,前面突然开阔起来。月光从一个破洞里照进来,照亮了下方的情景——居然是江万龙的办公室!
我们正趴在天花板的通风管道里,正下方就是那张黑漆办公桌。桌上的银色梅花盒子还敞开着,里面的照片散了一地,能看见我爸妈笑着走进单元楼的样子,后背瞬间冷汗涔涔。
"快看!"池音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她的指尖冰凉,指着办公桌侧面的保险柜。那保险柜比想象的小,就嵌在墙壁里,柜门是电子密码锁,旁边还插着钥匙孔——形状居然跟陈淑云给的梅花纽扣完全吻合!
老李的脚步声已经到了我们身后不远处,他还在哼哼唧唧地抱怨:"什么破管子,净他妈蜘蛛网..."
张强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还有三分钟晚自习就开始了,他随时可能回来。"
我的目光落在保险柜上,又扫过那些散落的照片——我爸妈隔壁那张,是池音妈妈躺在病床上的样子,鼻子里插着氧气管,可照片日期却是昨天。
"张强你望风。"我突然开口,声音异常平静,"我下去开保险柜,五分钟后不管发生什么,你带池音走。"
"你疯了?!"张强压低声音吼,"下面是江万龙办公室!"
"那蓝色药瓶是解药。"我盯着池音的眼睛,她锁骨处的梅花淤青在月光下像朵绽开的毒花,"你妈妈等得起吗?"
池音的嘴唇哆嗦着,突然从头发里扯出根发簪递给我——是那种带尖刺的金属簪子:"小心点。"
我把簪子叼在嘴里,小心地挪到通风口破洞处。离地面大概两米高,跳下去的话应该不会有太大声音。老李的咳嗽声已经到了岔路口,他好像在犹豫往哪边走。
"快!"张强推了我一把。
我深吸一口气跳下去,落地时膝盖一软差点跪倒,赶紧扶住办公桌稳住身形。桌面上的照片被风吹得沙沙响,最上面那张是陈淑云的身份证照片,她穿着初中校服,耳朵后面有颗小小的朱砂痣。
等等!我突然想起什么——操场上那个白裙影子,耳朵后面干干净净!
保险柜的电子屏亮着红光,显示着输错密码的警告。我掏出那枚梅花纽扣,深呼吸几次才把它插进钥匙孔。"咔哒"一声轻响,电子屏变成了绿色。
密码是什么?我脑子里飞速旋转——陈淑云的生日?不对,她从来不说自己具体生日。学号?她转学来的每次考试都作弊,学号早忘了。等等!练习册封面上歪歪扭扭的名字下面...好像写着什么。
"九月初三..."我下意识地念出声,这是我第一次借给她抄作业时,她在本子上画的小梅花旁边写的日期。颤抖着手在电子屏上输入"0903"。
保险柜门"嗡"地一声弹开。
里面没有金银珠宝,也没有什么惊天秘密,只有一个黑色塑料袋,用绳子捆得死死的。我刚要解开绳子,就听见办公室门锁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江万龙回来了?!
我吓得浑身僵硬,手里的塑料袋"啪"掉在地上。张强和池音在通风管道里急得直打手势,让我赶紧躲起来。办公桌底下肯定不行,那还有什么地方能藏?
脚步声越来越近,皮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像重锤砸在我心脏上。我瞥见墙角的窗帘,想也没想就钻了进去。厚重的天鹅绒窗帘把我裹得严严实实,带着股发霉的香水味,呛得我差点咳嗽出来。
门开了。
我透过窗帘缝隙往外看,江万龙的黑色风衣还在滴水,他脱下外套搭在椅背上,露出里面那件印着梅花图案的衬衫。教导主任跟在他后面,点头哈腰地递上一杯热茶:"江先生,那几个小兔崽子跑了,老李正在到处找。"
"废物。"江万龙的声音冷得像冰,他没接茶杯,径直走向保险柜。我的心跳瞬间提到嗓子眼——他发现保险柜开了!
江万龙盯着敞开的柜门,脸色一点点变黑。他猛地转身看向办公桌,目光扫过散落的照片,最后落在地上的黑色塑料袋上。教导主任吓得大气不敢出,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谁来过?"江万龙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他弯腰捡起塑料袋,手指在绳子打结处摸了摸。
窗帘布料太厚,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见他抓起桌上的水果刀,刀刃在月光下闪着寒光。冷汗顺着我的脊背往下淌,浸湿了校服后背。
突然,通风管道里传来"咚"一声闷响!
是张强!他可能太紧张弄掉了什么东西!
江万龙猛地抬头看向天花板,眼神像鹰隼一样锐利。教导主任尖叫起来:"在上面!他们躲在通风管道里!"
"抓住他们。"江万龙把水果刀扔给教导主任,自己朝窗帘走过来。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甚至能听见他呼吸的声音。手里的美工刀早就打开了,刀刃紧紧贴着掌心,划得伤口又开始流血。
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窗帘的瞬间,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撞开了!
老李捂着流血的额头冲进来,身后跟着三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为首那个脸上有刀疤,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
"江万龙,你他妈耍我们!"刀疤男一拳砸在办公桌上,照片散落一地,"货呢?"
江万龙的脸色变了:"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少废话!"刀疤男从腰后掏出把枪,黑洞洞的枪口指着江万龙的头,"蓝色妖姬在哪里?我们兄弟几个等不了了!"
蓝色妖姬?是那个蓝色药瓶?
混乱中,我悄悄拉开窗帘拉链,想趁机溜出去。却看见池音和张强正从通风管道里往下爬,张强的书包卡在洞口动弹不得。教导主任举着水果刀站在原地,吓得腿都软了,刀子"哐当"掉在地上。
"在那里!"一个黑西装发现了他们,举着棍子就冲过去。
"快跑!"我大喊一声,抓起桌上的台灯砸过去。台灯正好砸在黑西装后脑勺,他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江万龙趁机从抽屉里掏出把手枪,指着刀疤男:"别逼我!"
办公室里瞬间乱作一团。枪声,尖叫声,玻璃破碎声响成一片。张强终于把书包拽了出来,抱着池音滚到桌子底下。我趁机冲到保险柜前,抓起地上的黑色塑料袋就往外跑。
刚跑到门口,手腕突然被人抓住。是江万龙!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手指像铁钳一样掐进我的肉里。我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反手用美工刀在他胳膊上划了一刀。
"啊!"江万龙惨叫一声松开手,手臂上的血瞬间涌出来,染红了白色衬衫上的梅花图案。
我趁机冲出门,张强和池音紧随其后。走廊里回荡着枪声和叫喊声,我们三个拼命往前跑,书包在身后颠得像要散架。
跑到楼梯口时,我回头看了一眼——江万龙捂着流血的胳膊追出来,脸上是扭曲的笑容,手里还举着枪。月光照在他身后办公室的门口,刀疤男倒在血泊里,眼睛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这边!"池音突然拽着我拐进消防通道。铁门"砰"地关上,把枪声和叫喊声隔绝在外。我们三个顺着楼梯往下跑,脚步声在空荡荡的通道里回响,像催命的鼓点。
跑到一楼时,池音突然停住了,指着消防栓的方向:"快看!"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心脏猛地一缩——通风管道的栅格掉在地上,旁边散落着饼干碎屑和矿泉水瓶。而在消防栓的管道接缝处,卡着半枚纽扣——银色的梅花形状,边缘还沾着干涸的血迹,和陈淑云给我的那枚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三楼传来老李惊恐的尖叫:"死人了!!"
我们三个面面相觑,脸上全是冷汗。黑色塑料袋被我攥得死死的,不知里面到底装着什么秘密。通风管道里的眼睛,没有影子的白裙身影,两枚一模一样的梅花纽扣...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突然,塑料袋动了一下。
我吓得差点把它扔在地上,张强和池音也后退一步,惊恐地看着我手里的袋子。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隔着袋子能感觉到轻微的震动。
"里面...是什么?"池音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我咽了口唾沫,颤抖着手解开绳子。塑料袋口散开的瞬间,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我低头一看,胃里顿时翻江倒海——里面是一只人的手,无名指上戴着枚银色戒指,上面刻着朵小小的梅花。
就在这时,消防通道的门突然被撞开。江万龙站在门口,浑身是血,手里的枪口冒着青烟,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找到你们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