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手指越收越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肉里。黑暗中，陈淑云的竖瞳闪着幽光，像两道冰冷的蛇信子。
"三个...”我咬牙切齿地挤出这两个字，后颈的灼热感几乎要把我烧穿，"妈妈...你...还有谁？"
"咯咯咯。"她发出干涩的笑声，肩膀剧烈颤抖，"聪明的妹妹...当然是..."
突然，医务室门被猛地撞开。池音站在门口，手里攥着半块碎掉的玻璃杯，脸色比纸还白。晨光从她身后涌进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她的目光扫过陈淑云抓住我的手，又落在我后颈，呼吸骤然停住。
"放开她！"池音的声音劈得像碎玻璃。
陈淑云歪着头看她，突然松开我的手腕，改成拍手的姿势。"姐姐回来啦！"她欢快地喊道，完全不像刚才那个诡异的样子，"快来快来，我们在玩游戏呢！"
我的手腕上留下五道青紫色的指印，火辣辣地疼。我跌跌撞撞地跑到池音身边，她的碎玻璃片划破了掌心，鲜血顺着指缝往下滴。
"走！"她抓住我的胳膊就往外跑。
"别跑呀！"陈淑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越来越近，"游戏还没结束呢！妈妈在等我们回家吃饭！"
我们冲出医务室，走廊里静得可怕。平时这个时间本该挤满去上厕所的学生，今天却一个人影都没有。吊扇在头顶缓慢转动，吹起地上的碎纸片，发出"沙沙"的声响。
"铃铃铃——"预备铃突然尖叫起来，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震得耳膜疼。
"这边！"池音拉住我拐进楼梯间。我们咚咚咚地往下跑，脚步声在楼梯间里撞出混乱的回响。跑到二楼平台时，我眼角余光瞥见走廊尽头站着个人影。
是沈云。
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衫，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正对着我们这边笑。他的脖子上缠着纱布，纱布边缘渗出暗红色的血渍。
"沈老师！"我脱口而出。
池音猛地捂住我的嘴，把我拽进楼梯拐角。"别出声！"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嘴唇贴着我的耳朵，"那不是沈云！"
我透过楼梯扶手的缝隙往外看。沈云还站在那里，姿势一动不动，像个蜡像。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们藏身的方向。
"他怎么会在这里？"我小声问，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那天在档案室，他明明被那个红色生物钻进了脖子。
池音没回答，拉起我继续往下跑。跑到一楼大厅时，她突然停住脚步，脸色煞白地看着前方。
大门紧闭，玻璃门外站满了人。学生们穿着蓝白校服，面无表情地贴在玻璃上，眼睛死死盯着我们，像一群被关在动物园里的动物。他们的脖子上都有一个小小的凸起，像藏着什么东西。
"后门！"池音拽着我往教学楼另一侧跑。走廊里，上课铃响了，广播里传出语文老师温柔的声音："同学们，请翻开课本第28页..."声音突然卡住，变成一阵刺耳的电流声，然后又恢复正常，"今天我们学习《孔雀东南飞》..."
经过二年级三班教室时，门虚掩着。我忍不住朝里看了一眼——全班学生都坐在座位上，背挺得笔直，面无表情地看着黑板。讲台上的语文老师低着头写字，身体却诡异地抽搐着，粉笔在黑板上划出长长的血痕。
"别看！"池音用力拽了我一把。
我们冲进消防通道，后门的安全出口标志闪烁着绿光。池音掏出钥匙串上的美工刀，撬开后门的锁。刚推开门，一股浓烈的铁锈味扑面而来。
操场上空无一人。红色的塑胶跑道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油光，旗杆上的国旗纹丝不动。但最吓人的是——跑道上画着一个巨大的梅花图案，每个花瓣里都躺着一个人，穿着不同颜色的衣服，一动不动。
"那是..."我猛地捂住嘴。第三个花瓣里躺着的人穿着米色风衣，头发花白——是校长！
"别看了快走！"池音推了我一把。我们跌跌撞撞地跑过操场，鞋底踩在塑胶跑道上发出"滋滋"的声音，像烤肉一样。
跑到校门口时，我看见传达室的老大爷正坐在椅子上打盹。他的后颈露出一小片皮肤，那里有一个清晰的梅花印。
池音从书包里掏出美工刀递给我："拿着。"她自己抽出一把拆快递用的水果刀，刀刃闪着寒光，"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跟着我跑，别回头。"
我握紧美工刀，手心全是汗。金属刀柄冰凉，却给了我一丝莫名的安全感。池音深吸一口气，推开沉重的铁门。
门外空荡荡的，马路上一辆车都没有。往日热闹的街道变得死寂，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阳光刺眼，却照不进心里的寒意。
"这边。"池音指了指右边的小巷。我们刚跑出几步，身后突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我回头一看，头皮瞬间炸开——一群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冲出校门，他们的眼睛都变成了竖瞳，表情麻木，动作僵硬地朝我们追来。最前面的是沈云，他的脖子上渗着血，脸上挂着诡异的微笑。
"快跑！"池音拉着我冲进小巷。我们在狭窄的巷子里左冲右撞，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陈淑云尖利的笑声。
"容器...别跑..."她的声音飘忽不定，"妈妈等着我们呢..."
巷子尽头是一堵高墙。我绝望地看着池音，她却突然把我拉到一个垃圾桶后面。
"蹲下！"
我们蜷缩在垃圾桶后面，不敢出声。脚步声从巷口传来，越来越近。我透过垃圾桶的缝隙往外看，看见沈云带着十几个学生走了过来。他们的脖子上都有那个红色的印记，眼睛里闪着冰冷的光。
"奇怪...刚才明明看到往这边来了..."沈云喃喃自语，声音里夹杂着不属于他的尖细嗓音。
陈淑云突然抬起头，朝着我们藏身的方向转过头来。她的嘴角咧开一个巨大的弧度，眼睛里充满了血丝。
"我闻到你了，妹妹..."
她朝我们这边走了过来，一步一步，脚步声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清晰。后颈的梅花印又开始发烫，这次烫得我几乎要晕过去。
池音握紧水果刀，挡在我身前。她的肩膀微微颤抖，呼吸急促，却死死盯着越来越近的陈淑云。
巷子深处，一只黑猫突然窜了出来，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陈淑云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她停下脚步，歪着头看向黑猫。
就在这时，池音猛地站起来："这边！"她朝着巷子另一头跑去，故意发出很大的声响。
"姐姐！别跑！"陈淑云尖叫一声，带着其他学生追了上去。
我看着池音的背影消失在巷子拐角，心脏像被一只手紧紧攥住。后颈的灼热感越来越强，我知道，很快就轮到我了。
垃圾桶后面，一个小小的红色生物慢慢爬了出来。它的身体像水蛭一样柔软，却长着蜈蚣般的脚，头部有两个凸起的黑点——那不就是我在档案室里看到的那个东西吗？
它抬起头，"看"向我，然后身体微微弓起，像要扑过来的样子。
我握紧美工刀，颤抖着站起身。巷子里空荡荡的，只有我和这个红色的小东西。远处传来池音的惨叫声，还有陈淑云尖利的笑声。
"姐姐..."我喃喃自语，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原来你说的...都是真的..."
红色生物猛地朝我扑来。我闭上眼睛，举起美工刀狠狠刺了下去。
未完待续……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