黏腻的东西缠着我脚踝往上爬，冰凉滑腻，像蛇钻进裤管。我能感觉到那些触须在皮肤上游动，细小的牙齿刮过小腿内侧，疼得我倒吸冷气。
“操！”我骂出声，声音在狭窄的管道里撞出嗡嗡的回响。手电筒的光在摇晃，照亮触须上晶亮的黏液，还有那些沾在上面的白色小颗粒——是牙齿，全是小孩子的牙齿。
管道太窄了，我根本转不了身。只能像只被钉住的虫子，眼睁睁看着那些灰白色的触须从黑暗里涌出来。它们越缠越紧，勒进我的皮肤，像铁丝陷进肉里，疼得我眼泪都快出来了。
“池音……”我下意识喊出声，随即又死死咬住嘴唇。池音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我不能在这里完蛋。
我腾出一只手在口袋里摸索，指尖终于碰到了那把冰冷的剪刀。池音最后塞给我剪刀的时候，她手心的汗湿感还残留在上面。
“别挣扎了，人类。”那个声音突然在我脑子里炸开，不男不女，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戳我的太阳穴，“你跑不掉的。”
我头皮发麻，用力晃了晃头。“滚开！”我低吼着，声音因为恐惧而发颤。
“我是你的共生体啊。”那个声音突然变得温柔起来，像贴在耳边吐气，湿漉漉的，“我们本就该在一起，从你后颈印上梅花那天起。”
梅花印！我想起池音后颈那个血肉模糊的伤口，想起那个在皮肉里蠕动的印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吐出来。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咬着牙，单手笨拙地打开剪刀。
“我是来帮你的。”声音带着诱惑的甜腻，“想想陈淑云，那个臭婊子怎么对你的？把你当傻子耍，把你信息挂网上，看着你被人骂她还偷笑。”
那些被陈淑云背叛的画面突然冲进脑子里——她发臭的头顶，沾满口水的吸管，还有她拿着我的手机，假装帮我回消息时那阴恻恻的笑。
“对，恨她。”那个声音像蛇一样钻进我耳朵，“让我帮你，撕碎所有欺负过你的人。”
触须突然收紧，我疼得闷哼一声。眼前发黑，窒息感像潮水一样涌上来。不行，不能被它控制！
我狠狠咬破嘴唇，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开。疼痛让我清醒了几分，我举起剪刀，对着缠在脚踝上最粗的那根触须捅了下去。
“噗嗤”一声，像是刺破了什么软东西。冰凉腥臭的液体喷了我一脸，黏糊糊的，沾得我眼睛都睁不开。那根触须猛地抽搐起来，缠得更紧了，然后突然松开，像条死蛇一样瘫软下去。
有用！我心里一喜，刚想剪掉其他触须，管道深处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手电筒的光照过去，我吓得心脏差点停跳——黑暗中，十几根触须正朝我涌过来，像一群蠕动的蛆虫。
“妈的！”我骂了一声，赶紧往前爬。可刚动了一下，新的触须就缠了上来，这次不只是脚踝，手腕、腰，连脖子都被缠住了。
胸廓被勒得发疼，我吸不上气，眼前开始发黑。死亡的恐惧像只冰冷的手，攥住了我的心脏。我要死在这里了吗？像那些散落在管道里的牙齿一样，变成这怪物的零食？
就在这时，后颈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像是有人拿着烧红的烙铁按在上面，烫得我几乎要晕过去。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疼，像要把我的脊椎骨都烧穿。
“啊——！”我忍不住尖叫出声。
剧痛中，一些陌生的画面突然冲进我的脑子里。
红色的梅花印被按在一片苍白的皮肤上，像朵开在雪地里的花。
实验室里摆满了玻璃培养皿，每个里面都泡着一团红色的东西，仔细看，是缩小版的梅花印。
穿着白大褂的背影，在操作台前来回走动。他手里拿着针管，针尖闪着寒光。
“被植入……”我无意识地喃喃自语。那些画面里充满了冰冷的恐惧，不是我的，但我却感同身受。这个梅花印，不是天生的，是被人种进去的！
触须突然剧烈地蠕动起来，勒得我骨头都快断了。我能感觉到它们在往我皮肤里钻，像要扎根进去。
“不……滚开！！”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 scissors胡乱挥舞着。
手电筒的光在晃动中扫过那些触须，我突然注意到，每根触须靠近管道深处的那一端，都有一个淡黄色的半透明囊体，随着触须的蠕动在微微搏动。刚才我刺破的那根触须上，也有这个东西！
那是……弱点？
来不及多想，我将身体往前猛缩了半寸。管道边缘锋利的铁皮划破了我的手肘，鲜血顿时涌了出来。但我顾不上疼，瞄准最近一根触须根部的囊体，用尽全力将剪刀尖刺了进去。
“啪”的一声轻响，囊体破了。
那根触须像被抽走了骨头，瞬间瘫软下去。腥臭的液体喷得到处都是，溅了我一身。更奇怪的是，其他触须似乎被这动静惊动了，动作明显慢了下来，像是在犹豫。
就是现在！
我挣脱被松开的手脚，手脚并用地往前爬。膝盖、手肘被管道里的铁皮和玻璃碴划得鲜血淋漓，火辣辣地疼，但我不敢停下来。身后的触须又开始窸窣作响，它们反应过来了！
我看到了出口的格栅，就在头顶上方。光线从格栅的缝隙里透进来，像上帝伸出的手。
我奋力向上伸出手，抓住格栅的边缘。铁锈混着灰尘掉下来，迷了我的眼。我咬紧牙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身体往上撑。
身体穿过格栅的瞬间，我感觉那些触须擦着我的脚后跟过去了。
“啊——！”我尖叫着，重重摔在地上。
后背传来一阵剧痛，像是骨头都摔断了。我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缓过劲来。撑着地面坐起来，环顾四周。
我在一间教室里。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斑。课桌椅整整齐齐地排列着，黑板擦得干干净净。讲台上放着一盒粉笔，旁边还有半块板擦。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除了……太安静了。
静得连灰尘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而且，这教室里明明阳光充足，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反而阴森森的，像个冰窖。
黑板上方挂着班牌——三年二班。
池音让我来的地方。
可教室里空无一人。
我扶着讲台站起来，腿还在发软。就在这时，脑子里的那个声音突然尖叫起来，愤怒得像是要炸开：“不！你不该在这里！这里是……”
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我愣了一下，环顾四周。教室还是那个教室，没有任何变化。
到底怎么回事？
我走到黑板前，手指轻轻拂过上面的粉笔灰。就在这时，我注意到黑板的右下角，有用红色粉笔写的几个小字。
那字迹歪歪扭扭的，像是用血写的：
第34个实验体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
实验体？什么实验体？跟梅花印有关吗？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我猛地转过身，握紧了手里的剪刀。
教室里还是空无一人。只有课桌椅静静地立在那里，在阳光里投下沉默的影子。
但是，讲台上的粉笔盒，刚才明明是关着的。
现在，它的盖子打开了，一支红色的粉笔掉在地上，在积满灰尘的讲台上，拖出一道歪歪扭扭的痕迹，像一条正在爬行的血色小蛇。
后颈的梅花印，突然轻轻地跳动了一下，像是在回应什么。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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