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专注的演算中悄然流逝，实验室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和偶尔翻动书页的哗啦声，陈默他们那边偶尔会传来低低的讨论声。

林漾做到第三道大题，是一道综合了函数数列和不等式的难题，她尝试了几种常规思路，都卡在了某个关键步骤上，草稿纸上密密麻麻的演算似乎都走入了死胡同，她微微蹙眉，无意识地用笔杆轻轻敲着太阳穴。

对面的周柯宇刚好解完一道题，抬起头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目光扫过林漾紧蹙的眉头瞬间就明白了她的困境，那道题他刚才扫了一眼，确实有点绕。

他放下笔，身体微微前倾，手臂自然地越过桌面，指向林漾草稿纸上被她反复划掉的那几行公式。

周柯宇这里

他的声音在安静的实验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周柯宇你设的这个递推关系，方向是对的，但是忽略了n=1时的边界条件特殊性，导致后面不等式放缩的时候，取等号的情况被错误排除了

林漾的笔尖顿住，她抬起头，看向周柯宇。他此刻的眼神专注而认真，没有丝毫平时的懒散，只有纯粹的对解题思路的剖析，他修长的手指指向她草稿纸上一个被忽略的细节。

他靠得很近，近到林漾能清晰地看到他浓密睫毛下专注的眼神，能闻到他身上干净的皂角味，甚至能感受到他说话时带起的微弱气流拂过，头顶的白炽灯光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投下小片阴影。

林漾的心跳漏了一拍，不是因为题目，而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过近的距离和他身上那种专注时散发的极具侵略性的气场，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周柯宇你看

周柯宇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这距离带来的微妙，他的心思全在那道题上。他拿过林漾手边的草稿纸，动作自然，他的手指无意间擦过她的指尖，带来一点温热的触感。

林漾指尖一缩。

周柯宇却浑然未觉，他迅速在纸上空白处画了一个简洁的示意图，修长的手指握着笔，写下几行关键的修正步骤和不等式放缩的技巧。

周柯宇边界条件单独讨论，然后从这里切入

周柯宇这样放缩才能取到等号，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思路豁然开朗！困扰林漾许久的迷雾被他一语点破，瞬间云开雾散，她看着周柯宇笔下那清晰流畅的推演，看着他专注讲解时微微抿紧的唇线，看着他因为投入思考而微微蹙起的眉心，心底某个角落被轻轻触动了一下。

原来，他解题时的样子，比在球场上奔跑跳跃时，更加耀眼。

周柯宇懂了吗

周柯宇写完最后一个步骤，放下笔，抬起头看向林漾。

四目相对。

实验室明亮的灯光下，距离近得几乎能看清对方瞳孔里自己的倒影。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两人之间无声的对视，周柯宇似乎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两人靠得有多近。他刚才讲题时那种全神贯注心无旁骛的状态瞬间退潮，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窘迫和慌乱。

他猛地向后靠回自己的椅背，动作幅度有点大，椅子腿在地板上摩擦出“嘎吱”一声刺耳的声响，瞬间打破了实验室的安静。

陈默王思远和刘佳都循声望了过来。

周柯宇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像熟透的番茄。他慌乱地抓起桌上的笔，胡乱在草稿纸上划拉着，眼神飘忽不定，不敢再看林漾一眼，嘴里含糊地嘟囔着。

周柯宇那…那个…懂了就行…快做题

林漾也迅速低下头，她拿起笔，努力将注意力拉回题目上，按照他指点的思路重新演算，流畅感回来了，笔下如有神助。只是心跳，却像揣了只不安分的小鹿，咚咚咚地撞击着胸腔，久久无法平息。

灯光依旧明亮，草稿纸上的演算清晰流畅，只是对面那个人的呼吸声，似乎比刚才更清晰了一些，带着一种无声的撩人心弦的韵律。林漾握着笔，指尖微微用力，在纸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墨点，又迅速被公式覆盖。

窗外的天色，不知何时已彻底暗了下来。实验室的灯光，成了这方小天地里唯一的光源，将两人靠得极近又各自低头的剪影，清晰地投在光滑的桌面上。

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