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下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刚响，林小满就一个箭步冲到徐慕桌前，手指咚咚咚地敲着桌面："徐大小姐，别忘了你的'音乐之约'哦～"她故意把最后三个字拖得老长，引得周围几个女生吃吃地笑起来。

徐慕正把物理试卷往文件夹里塞，闻言手一抖，纸张哗啦散了一地。"烦不烦啊你！"她蹲下去捡，后颈不自觉地发烫。林小满这个八卦精，自从知道她要和白宴搭档，每天至少要调侃她三次。

"哎呀，脸红了脸红了！"林小满也蹲下来帮她捡，趁机凑到她耳边，"听说三班那个陈雅，上周给白宴送了一盒手工巧克力..."

"关我什么事。"徐慕啪地合上文件夹，力度大得把前排的刘明吓了一跳。她这才发现自己反应过度，赶紧咳嗽两声掩饰，"我是说，我们就是普通的艺术节搭档关系。"

林小满露出狐狸般的笑容："是吗？那为什么某人今天特意换了新发卡？"

徐慕下意识摸了摸头发上的樱花发卡——这是昨天在校门口精品店一眼相中的。她立刻放下手，恼羞成怒地抓起书包砸向林小满："要你管！这是...这是为了配合《樱花谣》的主题！"

教室里爆发出一阵哄笑。徐慕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拎起书包就往外冲。身后传来刘明阴阳怪气的声音："徐大学霸，需要我教你《恋爱物理》吗？据说异性相吸是基本定律..."

"吸你个头！"徐慕头也不回地竖起中指，逃也似地冲出教室。

四月的风裹挟着樱花香扑面而来。徐慕放慢脚步，深吸一口气平复心跳。琴房在教学楼最西侧，要穿过整条樱花道。这个时间点，校园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只有几个值日生慢悠悠地拖着扫把。

她低头看了看手表——四点零五分，比约定时间早了十分钟。要不要先去小卖部买瓶水？可是白宴会不会觉得她故意拖延？想到这里，徐慕突然停下脚步，懊恼地拍了拍额头。她干嘛要在意那个冰山脸怎么想啊！

正犹豫着，书包侧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妈妈发来的消息：【慕慕，今晚你爸从苏州出差回来，记得早点回家吃饭】

徐慕正要回复，突然听见前方传来熟悉的声音。她抬头一看，琴房门口的樱花树下，白宴正被一个穿着改良版校服的女生堵在墙角。那女生背对着她，但那个精心打理的大波浪卷发和限量版书包，不是三班班花陈雅还能是谁？

"这道题我真的不会嘛～"陈雅的声音甜得发腻，身子几乎要贴到白宴手臂上，"你就教教我嘛～"

徐慕的脚像是生了根，站在原地动弹不得。她看见白宴后退了半步，后背抵上墙壁，脸上是那副惯常的冷淡表情："这类题型需要先分析电路结构..."

"哎呀直接用你的笔记对照看看嘛！"陈雅伸手就要去翻白宴的书包。

不知哪来的勇气，徐慕故意把脚步踩得咚咚响，还用力咳嗽了一声。两人同时转头，陈雅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涂着唇彩的嘴角微微下垂："哟，这不是五班的徐大学霸吗？"

徐慕没理她，径直从两人中间穿过。擦肩而过时，她闻到陈雅身上浓重的香水味，还有白宴校服上淡淡的洗衣液清香。琴房的门把手冰凉，她用力一拧——

"砰"的一声，书包重重砸在钢琴凳上。徐慕这才发现自己手心全是汗。她深呼吸几次，才勉强平复下莫名烦躁的心情。

身后传来脚步声，然后是白宴平静的嗓音："我们约的是四点十五分。"

"我记错时间了不行吗？"徐慕梗着脖子，故意不去看他。钢琴漆面映出她泛红的脸颊和微微撅起的嘴唇。

白宴没说话，只是放下书包，取出一个浅蓝色的保温杯，轻轻推到她面前："先润喉。"

杯盖旋开，一股清甜的桂花香飘散开来。徐慕愣了一下，这和她平时在家喝的桂花蜜茶味道一模一样。她偷偷抬眼，正好看见白宴从书包里取出乐谱。他的手指修长干净，指甲修剪得整齐利落，是那种天生适合弹钢琴的手。

"《樱花谣》是宫调式，主音在..."白宴翻开谱子，声音依然平静无波，好像刚才被堵在墙角的事根本没发生过。

"等等！"徐慕突然打断他，从包里抽出那本物理笔记，"不是说好先补习吗？下周就要月考了。"

白宴挑了挑眉，眼角那颗淡色的泪痣跟着动了动："我以为你会更抵触唱歌的部分。"

"我这是...按事情优先级排序！"徐慕强行辩解，耳朵却更红了。她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是看到陈雅那副样子才临时改变主意的。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钢琴漆面上划出一道道光痕。白宴轻轻叹了口气，接过笔记翻开到折角的那页："第三题你漏掉了并联电阻的等效算法..."

他的讲解简洁清晰，时不时用钢琴键演示声波振动模型。徐慕原本只是随便找个借口，却不知不觉被吸引了。白宴讲题时声音比平时低一些，偶尔会用笔在纸上画些简图。有次他低头写字时，一缕黑发垂下来，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棕色。

"懂了吗？"白宴突然抬头，正好撞上徐慕盯着他看的视线。

"当、当然！"徐慕慌慌张张地指向乐谱，"该你了！"

白宴的手指搭上琴键的瞬间，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那些黑白琴键仿佛是他手指的延伸，轻轻一碰就能流淌出美妙的旋律。徐慕终于明白为什么女生们会为他的演出疯狂——那些音符像是被赋予了生命，在春日午后跳跃旋转，连窗外的樱花都跟着轻轻摇曳。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白宴转过头："该你了。"

徐慕硬着头皮开嗓，才唱两句就看见白宴的睫毛明显颤了颤。"我就说吧我根本..."她自暴自弃地闭上眼。

"呼吸太浅了。"白宴突然站到她身后，一只手虚按在她后背，"试着用这里发力。"

隔着校服，徐慕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她鬼使神差地跟着他的指示深呼吸，竟然唱出了前所未有的清亮音色。

"不错。"白宴退回安全距离，低头整理乐谱时碎发遮住了眼睛，"下周继续。"

"等等！"徐慕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那本作文本，"你的议论文..."

白宴接过本子，翻开她批改的页面。徐慕凑过去指着一处："这个论点太绝对了，应该...咦？"

本子夹层里滑出一张便签纸，飘落在钢琴凳上。徐慕弯腰捡起来，上面是工整的字迹：【4.12 图书馆B区看到她在看《声律启蒙》】

徐慕瞬间石化。白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回便签，耳尖红得几乎透明。

"这是...调研！"他语速突然变快，"议论文需要观察不同人的阅读习惯..."

窗外樱花纷纷扬扬，琴房里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徐慕突然笑了，眼睛弯成月牙形："白大学霸，你该不会是..."

"物理笔记明天给你。"白宴"啪"地合上作文本，逃也似地冲出琴房，连书包都忘了拿。

徐慕抱着桂花茶慢慢啜饮，突然发现钢琴上留着张纸条。她拿起来一看：【周六上午十点，图书馆A区】

落款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电阻符号，旁边还有个小到几乎看不清的爱心。

徐慕噗嗤笑出声，把纸条小心地夹进物理书里。这时，她注意到白宴书包侧袋里露出一角粉色信封——和陈雅今天拿的那个一模一样。

她的心突然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