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一点三十三分,阳光像被拉薄的蜂蜜,从百叶窗缝隙淌进来,在餐桌上凝成一片晃动的金色湖泊。瓷盘里的草莓只剩最后一抹艳红,咖啡壶滴尽最后一滴褐色,空气里浮着淡奶油与薄荷叶被碾碎后的微凉甜味。
张奕然把体温计收回铝盒,金属扣“咔哒”一声轻响,像在收卷宗。左奇函端起果盘,水珠顺着碗沿滚落,像一串细小的雨。
陈奕恒合上笔记本,指尖在键盘上最后敲了一下——仿佛为某个只有他们懂的暗号按下回车。三人默契地起身,各自走向不同角落,脚步声远去,客厅忽然只剩两个人——杨博文和曈梦苓。
杨博文把衬衫袖口随意挽到小臂,露出一条旧疤——去年任务里被铁丝网划的,如今已褪成极淡的银。他单手插兜,另一只手递给她一只空玻璃杯,杯底残留一点冷萃的琥珀色。
杨博文“跟我去后院。”
他嗓音低醇,像冰镇过的朗姆杨博文“给你看样东西。”
曈梦苓捧着杯子,指腹被杯壁的凉意烫得微微发红。她抬眼,对上他含着笑意的眸子,像撞进一汪深潭。
曈梦苓“好啊。”
声音很轻,却带着刚醒的沙哑。
后院不大,被杨博文改造成一座小型玻璃温室。推开门,湿热空气扑面而来,带着泥土的腥甜和叶脉的清香。阳光穿过玻璃顶,被薄荷叶片切割成无数细小的光斑,落在两人肩头,像一场无声的星雨。
温室中央是一张原木长凳,凳脚缠着藤蔓,凳面摆着一只白瓷浅盘,盘里铺着碎冰,冰面躺着十几颗刚转红的小番茄,水珠在表皮滚动,像随时会炸裂的糖衣。
杨博文摘下一颗,指尖捏破最饱满的那颗,汁水溅在曈梦苓手背,冰凉,随后迅速被体温蒸发。
杨博文“甜的。”
他俯身,声音贴在她耳廓,像一片羽毛。
汁水顺着她手背往下淌,杨博文的指腹紧随其后,像一条无形的线。
他牵着她走到薄荷丛前,折下一片嫩叶,在掌心轻轻揉碎。
薄荷精油在空气里炸开,凉得几乎刺痛。
他把碎叶按在她颈侧脉搏处,指腹贴着皮肤,缓慢打圈。
杨博文“这里”
他声音低哑杨博文“最凉。”
凉意顺着血管一路往下,曈梦苓不自觉缩了缩肩,却没躲开。
杨博文的掌心顺势滑到她腰后,隔着薄薄衣料,温度迅速渗透。
他把她轻轻抵在温室的玻璃墙,阳光透过叶隙,在他们之间投下斑驳的光斑。
杨博文“刚才在桌上”
他嗓音压得极低杨博文“‘草莓’不是我‘切’的,是左奇函。”
曈梦苓挑眉,指尖在他胸口画了个小圈:杨博文“那现在补偿你?”
杨博文低笑,低头吻住她。
薄荷香在唇齿间炸开,像一场突然降临的雪。
他的舌尖卷走她唇角残留的咖啡苦,再渡给她一丝叶脉的甜。
吻不深,却足够让心跳失序。
温室的玻璃蒙上一层雾,阳光在雾里折射成七色。
杨博文松开她,指腹在她唇角轻轻一按,像盖下一枚无声的印章。
杨博文“回屋吧”
他声音低哑杨博文“再待下去,‘薄荷’要醉了。”
曈梦苓被杨博文牵着往回走,指尖仍残留薄荷的凉意。
客厅里,其他人已经各归各位,像什么都没发生。
只有杨博文的掌心温度,和温室里那串染了汁水的小番茄
悄悄记录下这场午后的微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