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辞蹲下身,手指刚触到侍卫脖颈的脉搏就消失了。那人身上的血浸透了雪地,在灯笼映照下像一团暗红的雾。
"娘娘......陛下......没回来......养心殿......有黑影......"侍卫喉咙里发出咯咯声响,最后一口气散在风雪里。
知春举着灯笼的手在抖,光晕扫过宫门积雪,露出一道蜿蜒向东的血迹。沈清辞站起身,玄色披风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远处火把光影摇曳,像是三年前那个雨夜,她坐在空荡的婚房里听着檐角滴水,萧承煜说:"做个交易?你登基,我离宫。"
殿内烛火晃动,沈清辞反手将门闩死。凤印重重按在案几上,密信与林婉柔的奏折并排铺开。她取出发簪挑亮灯芯,墨迹在烛光下泛着青灰。两处字迹笔锋如出一辙,却是一新一旧。
"半月前代批奏折时......"她喃喃自语,指尖划过林婉柔的落款。那时林婉柔突然"头晕",她接过朱笔替批了三道奏章。原来早在这之前,就有人在模仿她的字迹。
蜡烛爆出灯花,沈清辞瞳孔缩成一点寒芒。知春捧着凤印站在身后,看见主子的手指慢慢抚过密信边缘,那里有片墨渍晕染,像是写信人急切间打翻了砚台。
"去把暗格打开。"沈清辞突然开口。知春愣了一下,转身从屏风后取出个雕花木匣。凤印入匣时发出闷响,沈清辞已换上男装,袖中短刃随着动作发出细碎金属声。
"父亲说'遇险莫慌,刃在人在'。"她将发髻盘进斗篷,展开地图用朱笔勾画路线。兵部最近,只需穿过御花园暗道。
窗外传来细微响动,沈清辞笔尖一顿。她吹灭烛火,借着月光看见屋檐下七道黑影静立不动。那是萧承煜的影卫,此刻却成了困住她的牢笼。
雪越下越大,沈清辞贴着墙根往御花园走。枯枝在脚下发出脆响,她突然停步。前方假山后闪过半截衣角,是林家私兵惯穿的靛蓝。她后退两步靠住廊柱,听见身后也传来脚步声。
七人呈包围之势围拢过来,刀光在雪夜里划出道银弧。沈清辞矮身避过,短刃横削对方手腕。那人闷哼一声,兵器落地时竟发出北狄弯刀特有的嗡鸣。
"果然是你们。"她借着古树跃起,靴底踢中一人面门。落地时又斩断一人臂膀,血溅在雪地上像绽开的红梅。剩下三人攻势更急,她翻滚避开,袖中飞镖钉进最前方那人咽喉。
最后一个刺客被她扣住咽喉按在墙上,雪沫扑在两人脸上。"谁指使你们?"她手上加重力道。
"宫中......贵人......"话音未落,那人咬破舌尖咽气。沈清辞扯下面巾,耳后刺青赫然是林府私兵标记。想起裴景明叛逃前夜,林婉柔突然"头晕"的蹊跷。
雪地上脚印渐被新雪覆盖,远处传来梆子声。沈清辞抹掉脸上的血渍,抬头望向养心殿方向。那里一片漆黑,连守夜的宫人都不见了。
树影晃动落下雪块,一封信飘然落在脚边。素笺上八个大字力透纸背:"救驾者,非皇后不可"。沈清辞手指收紧,远处传来更鼓声。她转身隐入风雪,玄色斗篷消失在宫墙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