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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尾花下的双线陷阱

顾总,夫人又跑路了

戴高乐机场B出口大厅的玻璃穹顶像块被雨水泡涨的灰玻璃,天光透下来时带着股洗不干净的脏。我把半张脸埋在羊绒围巾里,鼻孔吸进的全是法国香水混着引擎废气的怪味儿。潮湿的空气黏在皮肤上,让婚纱内衬的金线都发了潮,隔着外套也能感觉到贴在背上的潮意。

脚刚踏出到达口,手机就在背包侧袋里震动起来。预付费手机屏幕亮着陌生号码,短信内容比巴黎的雨还冷:"B出口资讯台,穿驼色风衣的男人举白玫瑰。另,勿信任何佩戴鸢尾花徽章的人。"心猛地往下沉了沉,下意识摸了摸胸罩内侧藏着的名片——那位银发老医生给的烫金卡片,边角还硌着心口疼。

整个大厅空旷得像被人抽走了空气,旅客拖着箱子走过时脚步回音特别清楚。保洁员推着机器在擦地,尼龙刷子刮过大理石地面的声音刺得耳膜疼。我攥紧背包肩带往前走,指节发白,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早就听说巴黎是浪漫之都,可我眼里只看到处处都是能藏人的角落,每个戴帽子的男人都像是顾雨辰派来的眼线。

远远就看见资讯台亮着蓝幽幽的灯,旁边斜倚着个穿驼色风衣的男人。他背对着我,个子挺高,风衣下摆随着呼吸轻轻晃悠。手里那束白玫瑰特别扎眼,花瓣上还沾着雨珠,在惨白的灯光下像堆刚剥壳的杏仁。

我放慢脚步,假装整理围巾观察动静。男人忽然转了半个身,风衣袖口往上缩了缩,露出腕上的表链。银质袖扣在顶灯反射下晃了我眼睛——是鸢尾花图案,跟飞机上老医生衬衫领口那枚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这朵花瓣尖上有道闪电似的刻痕。

心脏猛地撞了下肋骨。短信里说的"勿信任何佩戴鸢尾花徽章的人"像警钟似的在脑子里炸开。我盯着那朵金属鸢尾花,胃里开始打结。白玫瑰是暗号没错,但这鸢尾花袖扣又算什么?老医生说的"老鸢尾开花了"难道是这个意思?

他像是察觉到我的目光,转过头来。那张脸藏在阴影里看不真切,但鼻梁挺直,下颌线条倒是挺柔和。男人看见我,嘴角好像动了动,然后举起手里的白玫瑰轻轻晃了晃。这动作让我想起小时候在江城公园,爸爸举着棉花糖哄我过去的样子,心里突然就酸了。

"苏菲小姐?"他朝我走过来,声音是那种带点黏糊的法国口音,每个词都像抹了蜜,"巴黎的雨总是不请自来。"风衣随着步伐敞开条缝,里面是件深灰色高领毛衣,衬得脖子又细又长。

我往后缩了半步,手悄悄摸进包里抓住预付费手机:"有人说雨天的巴黎才是真实的。"这话是妈妈日记里写的,我说完就后悔了——万一是圈套呢?

男人弯腰从脚边提起个牛皮纸袋,白玫瑰别在胸前口袋里,露出半截沾湿的茎:"您的'行李'。VIP通道外有车等着。"他递袋子的姿势很特别,拇指翘起来,像在做什么暗号。

就在我们手指要碰到一起时,旁边突然冲过去个拉着行李箱的小孩,轮子撞到我的脚踝。我哎哟一声没站稳,男人手里的纸袋"哗啦"掉在地上,东西散了一地。

欧元现钞撒在潮湿的地板上,几张沾了泥水立刻晕开深色印子。棕色药瓶滚到我脚边停下,标签上的法文药名让我瞳孔骤缩——跟妈妈最后几年吃的神经抑制剂一模一样。心脏像被人攥住了,闷得喘不过气。

最扎眼的是支银色钢笔,笔帽上镶着块小蓝宝石,在灯光下亮得晃眼。这不是妈妈压在日记本下面那支派克钢笔吗?笔帽夹上有道月牙形凹痕,是我小时候不小心摔的。

"这笔......"我声音都抖了,指尖刚碰到冰凉的笔身,男人突然抓住我手腕。他手心发烫,虎口处磨出的茧子刮得我皮肤生疼。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他把我往旁边拽,风衣内衬扫过我手背时,我清楚看见左边心口位置绣着两个字母——"C.W",正是妈妈名字"采文"的缩写。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我腾出另只手摸出来看,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带着熟悉的机械感:"立刻离开!他是陷阱!不要相信任何人!"

冷汗"唰"地从后颈冒出来。妈妈的钢笔、名字缩写、鸢尾花袖扣、警告短信......这些碎片在脑子里撞来撞去,头都要炸了。

"你到底是谁?"我用力想甩开他的手,却被攥得更紧,"这支笔怎么会在你这里?"

男人突然低头凑近,风衣领口蹭到我脸颊,带着股淡淡的雪松味——跟记忆里妈妈书房的味道一模一样。"有些故事,"他声音压得极低,热气喷在我耳朵上,"需要用生命去交换答案。你准备好了吗,薇薇?"

薇薇——他叫了我的真名。不是苏菲,是采薇薇。

身后突然传来塑料摩擦的"沙沙"声,眼角余光瞥见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正快步走过来,耳麦线藏在衣领里若隐若现。是顾雨辰的保镖!他们怎么来得这么快?

"来不及解释了!"男人猛地把我往VIP通道拽,"跟我走!"奔跑中他手心始终没松开,我感觉到他右手掌心有个小小的凸起,低头一看——在与妈妈相同的位置,有颗米粒大的红痣。

我们俩的影子在光洁如镜的通道地面上拉得老长,白炽灯照得人眼睛发花。身后保镖的呼喊声越来越近,皮鞋踏在地上的声音像追命的鼓点。我死死攥着那支钢笔,冰冷的金属杆在掌心硌出印子——这是妈妈留给我的最后念想,现在却成了攥在别人手里的把柄。

"到底要带我去哪?"我喘着气问,风衣下摆扫过小腿,带来阵凉意。

男人没回头,声音里带着点喘息:"安全的地方。"他转弯时动作又快又稳,显然对这里熟门熟路。

通道转角突然冒出个人影,我们俩同时停下脚步。银发老医生抱着手臂站在灯光下,金丝眼镜反着光,正是飞机上给我名片的那位老人。他身后还跟着个坐轮椅的人,盖着灰色毛毯,大半张脸都陷在阴影里看不清楚。

"采小姐,我们又见面了。"老医生推了推眼镜,胸袋上的鸢尾花徽章在灯光下晃得人眼晕,"顾总要见你。"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顾雨辰的保镖已经追到转角,三个人把我夹在中间,退无可退。我盯着老医生,又看看轮椅上的人影,胃里像堵了团烂棉花。

轮椅上的人忽然动了动,盖毯从膝盖滑下去,露出搭在扶手上的左手。无名指上那枚钻戒闪着冷光,指环上刻着顾家特有的鸢尾花纹路——这是顾家继承人的戒指,爷爷传给爸爸,爸爸又传给最受重视的儿子。

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淌,我看看左手边的老医生,又看看右手边步步紧逼的保镖,最后把目光落在身后男人的侧脸上。他喉结动了动,突然在我耳边说:"对不起。"

这句话像把钥匙插进锁孔,所有猜疑突然都有了答案。我猛地转身,抓起那支派克钢笔,用尽全身力气刺进他颈动脉。

金属笔尖刺进皮肉的瞬间发出轻微的"噗"声,温热的液体喷了我满脸。男人瞪大眼睛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吐出个血泡泡。我看着他眼中的光芒一点点熄灭,心里空落落的,像被剜掉了块肉。

他倒下去的时候撞到轮椅,坐轮椅的人惊呼一声朝旁边歪去。盖毯滑落下来,露出张布满皱纹的脸——虽然苍老了许多,但那眼睛、那鼻子、那下巴上的痣......分明就是顾雨辰那张阴鸷的脸的老年版。

顾鸿远?他不是应该早就死了吗?

鲜血汩汩地从男人脖子上冒出来,浸湿了他胸前的白玫瑰。洁白的花瓣吸饱了血,红得像团燃烧的火。我站在这片血色里,手里还攥着滴血的钢笔,突然想起妈妈临终前说的那句话:"薇薇,顾家的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血腥味在VIP通道里浓稠得化不开,像块浸了红墨的棉花堵在喉咙口。顾鸿远那张沟壑纵横的脸在顶灯下发着冷光,轮椅扶手上的黑曜石袖扣沾了几滴飞溅的血珠,倒比原先更亮了。

"好孩子,手没抖。"老头突然笑起来,声音嘶哑得像生了锈的合页在转动,"你妈妈二十年前拿着手术刀的样子,比你狠多了。"

身后保镖的皮鞋声突然停了。我猛地回头,三个穿黑西装的男人直挺挺站着,耳麦线从衣领垂下来晃悠,枪口全都齐刷刷对着顾鸿远。

"顾老先生,家主命令活捉采小姐。"为首的刀疤脸语气没什么起伏,食指却扣在扳机护圈上没动。

轮椅上的老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枯瘦的手指紧紧攥住毛毯边缘。我这才发现他盖毯下的右腿不自然地扭曲着,裤管空荡荡的。金丝眼镜滑到鼻尖,露出那双浑浊却突然锐利的眼睛:"告诉顾雨辰,他要的东西在我手里。想要?就放我孙女走。"

孙女——他叫我孙女。

钢笔尖还在滴血,顺着我的指缝滴在米色羊绒围巾上,洇出一朵朵暗红小花。我盯着顾鸿远手指上那张薄如蝉翼的人皮手套,突然明白过来——顾家老爷子的左手无名指早在二十年前那场车祸里被截断了,可轮椅上这人却...戴着枚假戒指。

"假的。"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却意外地很响,"你不是顾鸿远。"

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假老爷子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像幅突然被揉皱的油彩画。刀疤脸保镖们的表情也变得古怪,枪口开始在我和假老爷子之间游移不定。

"小姑娘眼睛挺毒。"假老爷子突然摘下眼镜,露出双过于年轻的眼睛,"可惜发现得太晚——"话音未落,他左手闪电般从盖毯下抽出,乌黑的枪口正对着我的眉心。

我下意识地闭眼,预想中的枪声却迟迟没来。取而代之的是"噗嗤"一声闷响,像有人用叉子刺穿了气球。睁开眼时,假老爷子的太阳穴上多了个血洞,墨镜掉在地上裂成蛛网。穿驼色风衣的男人不知何时撑着墙壁坐了起来,右手按着流血的脖子,左手握着从保镖腰间摸来的手枪,枪口还在冒烟。

"跑!"他朝我吼,声音嘶哑得像破锣,每说一个字都有血沫从嘴角涌出来。

刀疤脸们终于反应过来,枪声震得耳膜生疼。我被男人拽着跌跌撞撞往前跑,后颈突然一热,大概是被子弹擦伤了。男人把我推进一扇标着"安全出口"的小门,自己却转身撞向追兵。

铁门"哐当"一声锁死,我顺着冰冷的金属门滑坐在地上。通道里的应急灯闪着诡异的红光,墙上的安全指示箭头像道凝固的血痕。手还在抖,掌心全是黏糊糊的血——有那个男人的,也有我自己的。

手机又震动起来。还是那个陌生号码,短信只有一行字:"医疗室,第三个柜子,黑色手提箱。活下去,为了红痣。"

红痣...我猛地低头看自己的掌心。刚才太慌乱没注意,现在才发现虎口处不知何时沾了个血点,形状像颗米粒大的红痣,和那个男人掌心的位置一模一样。

身后传来密集的枪声和惨叫声,其中最响的是那个男人的怒吼。我咬着牙站起来,往通道尽头那扇画着十字的绿色门跑去。婚纱的裙摆太长,好几次差点绊倒自己,金丝线头挂在扶手上,抽拉出亮晶晶的金线,像剥落的皮肤。

医疗室的门虚掩着,里面飘出消毒水和血腥味混合的味道。第三个柜子在最里面,玻璃门已经碎裂,黑色手提箱躺在一堆散落的药瓶中间,把手上还缠着半根断掉的蓝色输液管。

箱子没上锁。打开的瞬间,我倒吸一口冷气——里面静静躺着半本泛黄的日记,扉页上是妈妈娟秀的字迹:"给薇薇,当你找到红痣的人。"

日记本下压着张黑白照片,年轻的妈妈穿着白大褂站在病房窗前,怀里抱着个襁褓中的婴儿。她身边站着个穿军装的男人,背对着镜头,只能看见他右手搭在妈妈肩上,虎口处有颗醒目的红痣。

通道里的枪声突然停了。我抓紧手提箱躲到门后,透过猫眼看见刀疤脸拖着个浑身是血的人走过去,驼色风衣被扯得不成样子,正是那个男人。他的头歪在一边,脖颈处的血浸透了衣领,白玫瑰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被踩成了泥饼。

就在他们经过医疗室门口时,男人突然抬起头,正好对上猫眼里的我。他的嘴唇动了动,用最后的力气无声地说了句话。

我读懂了那个口型——

"看钢笔。"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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