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室的应急灯像颗出血的眼球,红得吓人。我背靠着冰冷的金属门滑坐在地,右手死死攥着那支派克钢笔,左手按在后颈的伤口上。黏糊糊的血从指缝里挤出来,糊了满手,又蹭到婚纱裙摆上,洇出一朵朵暗红的花。
外面传来撞门声,"哐!哐!哐!"像是用脚踹,又像是拿什么东西砸。每响一声,门框就震一下,灰尘簌簌往下掉。开头是"砰砰"的闷响,后来变成了"嘎吱嘎吱"的扭曲声,听着都牙酸。
"妈的,这门怎么回事!"外面有人骂了句中文,带着香港口音。
"老大,旁边有扇侧门!"另一个声音喊。
我心里咯噔一下,往旁边扭了扭脖子。果然,医疗室最里面还有扇磨砂玻璃门,上面画着个白色的十字。现在后悔刚才没检查仔细已经晚了,当务之急是搞清楚钢笔里到底藏了什么。
右手手心全是汗,钢笔差点从指间滑出去。我用左腿顶住胳膊肘稳住手,心脏跳得跟擂鼓似的,震得耳膜嗡嗡响。钢笔入手冰凉,笔身有几道浅浅的刻痕,是我小时候不小心摔的。记得那天妈妈气得流眼泪,骂我不爱惜东西,最后却还是用绸布小心翼翼地擦干净,放进红木笔筒里。
笔帽拧不开。
我换成两只手使劲,指甲抠得生疼,笔帽纹丝不动。追兵的脚步声已经到了侧门外,有人在拉门把手。"锁着的!"一声怒喝,接着就是"哐当"一声巨响,门锁估计被踹坏了。
没时间了!
我急得满头大汗,把钢笔凑到应急灯下仔细看。笔夹上那个月牙形的凹痕特别显眼,就是十岁那年在江城公园的礁石上摔的。等等——凹痕边缘好像有点松动?我用指甲抠住凹痕用力往下按,同时试着旋转笔帽。
"咔嗒"一声轻响,像是骨头错位的声音。
笔帽竟然真的松了!我赶紧把笔帽拧下来,里面没有墨水囊,只有个空心的金属管。管底卡着个小东西,银闪闪的,像是卷成细筒的锡纸。我把钢笔倒过来往手心磕,那东西"叮"一声掉在手心里。
是卷微型胶卷,比小拇指指甲盖还小,卷得像个银色的弹簧。
"砰!"侧门被撞开了。
我吓得手一抖,胶卷差点掉地上。赶紧把胶卷塞进胸罩最里面,贴着心口的位置。那里热乎乎的,胶卷的金属边缘硌得皮肤有点疼。刚藏好,三个穿黑西装的男人就冲了进来,手里都端着枪。
"人呢?"为首的刀疤脸扫了圈屋子,视线最后落在天花板上——通风管道的格栅被我刚才撞松了,歪歪扭扭地挂着。
"在上面!"有人喊道。
刀疤脸抬头看了眼通风管,骂了句脏话:"他妈的!快把她弄下来!"
我心脏都提到嗓子眼了,手脚并用地沿着通风管往前爬。婚纱裙摆太长,老是勾住铁皮架子,"刺啦"一声被扯开道口子。膝盖在铁皮上磨得生疼,火辣辣的,估计是破皮了。
通风管里全是灰,空气又闷又热,吸一口都呛得咳嗽。我不敢停下来,只能咬着牙往前爬。身后传来"哐当"一声巨响,估计是追兵在拆格栅。
"抓住她!别让她跑了!"有人在下面吼。
爬了大概十几米,前面出现个岔路口。左边管道比较粗,右边的细一点,不知道该往哪走。就在这时候,我摸到左边管道壁上好像贴着张纸。伸手一撕,竟然是张机场通风管道分布图,用铅笔手绘的,看样子有些年头了。
图上有个红笔圈出来的位置,正好就是我现在所在的岔路口。箭头指向左边的粗管道,旁边写着三个字:停机坪。
停机坪?难道这里能通到外面?
我心里一阵狂喜,赶紧往左边管道爬。没爬多远,就听见前面传来"嗡嗡"的声音,像是飞机引擎。越往前爬声音越大,还夹杂着广播声和人的喊声。
爬了约莫五分钟,前面豁然开朗。原来管道到了尽头,下面是个巨大的空间。我小心地挪开格栅往下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下面是个私人停机坪,停着三架飞机。最大的那架白色客机上喷着顾家的鸢尾花标志,旁边两架是直升机。其中一架小型直升机旁边没有人,孤零零地停在角落里。
就在这时候,我听见下面传来个熟悉的声音,冷冰冰的,像是淬了毒的冰锥。
"废物!连个人都看不住!"
是顾雨辰!
我吓得赶紧缩回脑袋,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悄悄透过格栅缝隙往下看,果然是他。穿着黑色西装,站在停机坪中央,背对着我打电话。远远看去,他身形好像清瘦了些,但站姿依然挺拔,像棵长在悬崖上的松树,透着股狠劲。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今天必须把她给我找回来!"他对着手机怒吼,声音里的火气隔着十几米都能感觉到,"钢笔里的东西要是少了一根头发丝,你们就全都给我去喂鱼!"
钢笔里的东西...是指这卷胶卷?
我下意识地按住心口,那里鼓起一小块。胶卷硬硬的,边缘硌得肉疼。为什么顾家这么重视这卷胶卷?妈妈到底在里面藏了什么秘密?
顾雨辰挂了电话,烦躁地扯了扯领带。夕阳的金光照在他身上,给他镀了层金边。他微微侧过脸,我看见他下巴上长出些青色的胡茬,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好像很久没睡觉了。
五年不见,他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还是那张英俊得让人窒息的脸,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只是眉宇间多了些沧桑,像是被岁月磨出的细纹。
突然,他猛地抬起头,直直地看向我藏身的通风管!
我吓得赶紧缩回脑袋,心脏狂跳不止,差点喘不过气。他发现我了?不可能啊,这里离地面至少有三层楼高,光线又暗...
就在这时候,我听见下面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有人在爬梯子!追兵竟然找来了!
我心里一急,也顾不上危险,顺着通风管往前爬。前面是个直角拐弯,我爬得太急,脑袋"咚"一声撞在铁皮上,疼得眼泪直流。
拐过弯,前面竟然有扇小铁门,上面挂着把生锈的铁锁。我心里一沉,这下完了,前有堵截后有追兵...等等!锁是开着的!
我赶紧打开铁门钻进去,里面黑漆漆的,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摸索着往前走了几步,脚下踢到个东西,发出"哐当"一声脆响。我蹲下来摸了摸,是个金属工具箱。
身后传来通风管的响动,追兵已经拐过弯了。
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黑暗中胡乱摸索。突然,手指触到个冰凉的东西,是个圆形的把手。我试着拧了拧,竟然能动!
"咔嚓"一声轻响,头顶传来"哗啦"的声音。我抬头一看,竟然是个出口!月光从外面照进来,在地上投下圈银辉。
我激动得差点叫出声,赶紧爬上去。出口外面是个小小的平台,旁边就是停机坪。那架孤零零的直升机离我只有十几米远!
就在这时候,下面传来喊声:"她在上面!在那边!"
我转头一看,追兵已经从通风管里爬了出来。为首的正是那个刀疤脸,手里举着枪,正往我这边瞄准。
"砰砰砰!"子弹擦着我的耳边飞过,打在身后的铁皮上,溅起一串火花。
我吓得魂飞魄散,想都没想就从平台上跳了下去。落地的时候没站稳,脚踝传来一阵钻心的疼,像是断了一样。顾不上那么多,我爬起来就往直升机跑。
"抓住她!别让她上飞机!"刀疤脸在后面吼道。
我拼命往前跑,脚踝疼得钻心,每跑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婚纱裙摆被风吹得飘起来,碍事得很。我咬牙扯下裙摆,露出里面的黑色紧身裤。
跑到直升机旁边,我发现驾驶舱门没锁。拉开车门坐进去,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我只会开电动车,从没碰过飞机啊!
就在这时候,我看见仪表盘上贴着张黄色便签,上面是妈妈熟悉的字迹:
"启动键在红色按钮,拨动操纵杆即可起飞。记住,永远不要相信顾家的男人。"
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妈妈,是妈妈留下的!她早就预料到我会来这里!
身后传来脚步声,追兵已经到了。我擦干眼泪,按下红色按钮。发动机"嗡"的一声响了起来,震得人头皮发麻。
就在直升机即将升空的那一刻,我看见顾雨辰站在不远处,正怔怔地看着我。月光照在他脸上,我看见他眼眶红红的,像是哭过。
"薇薇..."他嘴唇动了动,像是在喊我的名字。
我的心猛地一颤,差点就想停下来。可一想到妈妈的嘱咐,想到这些年受的苦,想到那个为了救我而死的陌生男人,我狠了狠心,猛地拨动操纵杆。
直升机摇摇晃晃地升了起来,越飞越高。我回头往下看,顾雨辰站在原地,像个被遗弃的孩子。风吹起他的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泪突然就涌了出来。
直升机剧烈颠簸着扶摇直上,仪表盘上的数值像疯了似的跳个不停。我死死攥着操纵杆的手心全是冷汗,视线却不由自主地飘向舷窗外越来越小的身影。顾雨辰站在惨白的月光里,黑色风衣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像面绝望的旗帜。
"坐稳了!"耳机里突然炸出沙沙的电流声,惊得我差点掰断操纵杆,"航向330,拉升至八百英尺!"
陌生的女声?我猛地看向副驾驶座——空无一人。冷汗顺着脊椎一路滑进紧身裤:"谁?"
"别管我是谁。"电流声里混着引擎的轰鸣,"顾家的鱼鹰战斗机三分钟后升空,你只有这点时间穿过云层。"
话音未落,机身突然剧烈震颤。我低头看见仪表盘上的雷达屏幕亮起刺目的红点,三个闪烁的光点正从停机坪方向迅猛追来,像三颗索命的獠牙。
"爬升!爬升!"那声音在耳机里尖叫,"他们要把你打成筛子!"
我用力扳起操纵杆,直升机机头骤然上翘,巨大的过载压得我胸口发闷,后颈的伤口突然爆裂般疼痛。红色的血珠顺着脖颈往下淌,滴在沾着灰尘的婚纱残片上,开出细小的血花。
透过舷窗向下望去,三架黑色的鱼鹰战机正破开夜色追来,机翼下的导弹闪着寒光。顾雨辰的身影早就看不见了,只有那架白色客机的鸢尾花标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只蛰伏的巨大黄蜂。
"左舵!快!"
我猛地向左打方向盘,直升机险险避开第一枚导弹。火光在右侧炸开,气浪震得玻璃嗡嗡作响,机舱里的警报声刺耳欲聋。
"你到底是谁?"我吼着按下仪表盘上闪烁的红色按钮,"为什么帮我?"
耳机里传来一声轻笑,带着种诡异的熟悉感:"宝贝,你妈妈没告诉过你,她最好的朋友是个空军王牌吗?"
妈妈的朋友?我心脏猛地一缩。记忆深处浮现出个模糊的身影——总穿着飞行夹克的短发女人,会抱着我把战斗机模型抛向空中,笑着说要教我开飞机。后来她突然消失了,妈妈说她出国执行秘密任务。
"林阿姨?"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总算想起来了。"电流声里的笑意更深,"现在听好,按下那个蓝色旋钮,启动干扰弹。对,就是闪蓝光的那个。"
我颤抖着按下按钮,机身两侧瞬间喷出十几道银白色的光带。导弹呼啸着追向诱饵,夜空里绽开一串串绚烂的火花,像是在庆祝某种危险的胜利。
"干得漂亮。"林阿姨的声音突然沉下来,"现在听仔细了,胶卷里有顾家洗钱的证据,还有...你妈妈的坐标。"
妈妈的坐标!我手指一松,操纵杆猛地晃动,直升机在空中画了个惊险的圆弧。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上来,模糊了眼前的仪表盘。
"但是薇薇,"林阿姨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严肃,"坐标点在公海的一座废弃石油平台,顾家最精锐的保镖队在那里守了五年。你确定要去吗?"
我吸了吸鼻子,抹去眼泪。舷窗外,星星像碎钻洒在黑色丝绒上,遥远而明亮。五年了,我像只惊弓之鸟东躲西藏,在巴黎的小阁楼里对着母亲的照片流泪,在雨夜的地铁站躲避顾家的眼线,在唐人街洗碗时被热油烫伤手臂也不敢去医院。支撑我活下去的,不就是这个渺茫的希望吗?
"我去。"我握紧操纵杆,指尖因用力而发白,"就算是地狱,我也要把妈妈带出来。"
耳机里传来轻轻的叹息:"傻孩子。航线已经输入自动驾驶系统,八个小时后到达目标海域。后座有压缩饼干和水,还有...你妈妈留给你的东西。"
我愣住了:"什么东西?"
回答我的只有冰冷的电流声。
直升机平稳地穿过云层,月光透过舷窗洒在机舱里,给一切都镀上了层银霜。我回过头,看见后座上放着个熟悉的红木盒子——正是妈妈用来装钢笔的那个笔筒。
心脏狂跳起来。我解开安全带,小心翼翼地爬过去打开木盒。里面没有钢笔,只有叠得整整齐齐的泛黄信纸,和一个小巧的银色十字架项链。
项链吊坠是空心的,轻轻一拧就弹开了。里面嵌着张极小的黑白照片,是十岁的我和妈妈在江城公园的礁石上,妈妈抱着我笑得温柔,阳光洒在她乌黑的长发上,像撒了把金粉。
我的眼泪又下来了。用颤抖的手指展开信纸,妈妈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
"吾爱薇薇: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妈妈应该还在和恶魔跳舞。别害怕,也别难过,这是妈妈自己选的路。顾家的钱沾满了鲜血,妈妈必须亲手结束这一切。
那个胶卷里有你需要的一切——账本、名单,还有妈妈用生命换来的'鸢尾花计划'核心数据。把它交给国际刑警,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项链里的十字架是用你爸爸的军功章融了做的。他临终前说,如果有一天我找不到回家的路,就让你带着这个来找我。对不起,我的宝贝,让你等了这么久。
最后,答应妈妈三件事: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要相信顾雨辰。永远不要。
爱你的妈妈
2018年冬于江城"
2018年冬...那是她"去世"前三个月。
我把脸埋在信纸里,任由眼泪浸湿那些带着墨水香的字迹。原来妈妈早就预料到一切,她像个孤独的棋手,在布满迷雾的棋盘上默默布局了五年。而我,既是她的软肋,也是她最后的希望。
"嘀嘀嘀——"仪表盘突然发出急促的警报声,硬生生把我从悲痛中拽了出来。自动驾驶系统的屏幕上跳出一行刺眼的红色文字:
【警告:前方出现强气流区域】
我心里咯噔一下,刚要爬回驾驶座,直升机突然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猛地向左侧翻去!我重重撞在舱壁上,额头磕在金属架上,眼前瞬间炸开一片金花。
"林阿姨!林阿姨!"我挣扎着去抓耳机,却发现通讯已经中断,只剩下尖锐的电流声。
窗外不知何时聚拢了厚厚的乌云,闪电像银蛇般在云层间窜动,照亮了下方无边无际的黑色海洋。直升机在狂风中像片无助的落叶,忽上忽下,剧烈颠簸。
突然,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夜空,照亮了远处海面上一座巨大的钢铁怪物——正是那座废弃的石油平台。它像头蛰伏在深海的史前巨兽,锈迹斑斑的钢架直插云霄,在闪电中露出狰狞的轮廓。
就在这时,仪表盘上的雷达屏幕再次亮起红点。这次不是三架,而是十几架!它们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正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
更可怕的是,平台顶端的探照灯突然亮了,三道惨白的光柱在夜空中扫来扫去,像恶魔的眼睛。其中一道精准地锁定了我的直升机!
"不好!"我心里暗叫不妙,手脚并用地爬回驾驶座,用力拉动操纵杆。
但已经晚了。一道火舌从平台顶端喷射而出,拖着长长的尾焰向我扑来。
是导弹!
我绝望地闭上眼睛,等待着爆炸的巨响。可预想中的冲击并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剧烈的气浪。直升机像片被狂风卷起的叶子,摇摇晃晃地向前冲去。
我猛地睁开眼,只见一架鱼鹰战机冒着黑烟坠向大海,海面上炸开巨大的水花。而在我前方不远处,一架银白色的私人飞机正与其他战机激烈交火,机翼两侧喷射出绚丽的火舌。
那架飞机...我心脏猛地一跳。机身上画着一朵熟悉的鸢尾花,只是花瓣是金色的,在夜空中格外醒目。
是顾雨辰!他竟然跟来了?!
"抓紧了!"耳机里突然传来顾雨辰冰冷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我会掩护你迫降,三分钟后到达平台东侧的直升机坪!"
我愣住了,握着操纵杆的手抖得更厉害了。妈妈的信还摊在后座上,那句"永远不要相信顾雨辰"像烙印一样刻在我脑子里。
他到底想干什么?
"别发呆!"顾雨辰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导弹来了!拉升!"
我猛地回过神,用力扳起操纵杆。直升机擦着导弹的尾焰惊险升空,机翼差点撞上平台的钢架。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让人牙酸,机舱里的警报声响成一片。
透过舷窗,我看见顾雨辰的飞机正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翻转,躲开两枚追来的导弹。金色的鸢尾花在夜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引来更多战机的围攻。
"为什么要帮我?"我对着麦克风吼道,声音因为恐惧和困惑而嘶哑。
顾雨辰沉默了几秒,背景音里全是飞机引擎的轰鸣和导弹的呼啸。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突然开口了,声音轻得像叹息:
"因为...我答应过你妈妈,要保护好你。"
轰!
一声巨响,顾雨辰的飞机右翼突然冒出黑烟,机身剧烈摇晃起来。他的声音突然中断,耳机里只剩下滋滋的电流声。
"顾雨辰!顾雨辰!"我疯了似的对着麦克风大喊,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远处,那架画着金色鸢尾花的飞机像只受伤的孤鸟,歪歪斜斜地向平台坠去,最后撞在顶层的甲板上,炸开一团巨大的火球,染红了整片夜空。
我呆呆地看着那团火光,大脑一片空白。胸腔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碎了,疼得我喘不过气来。
突然,直升机猛地一震,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仪表盘瞬间黑屏,引擎发出刺耳的哀鸣。
"完了..."我心里一沉,知道这下彻底没救了。
直升机打着旋向平台坠去,风声在耳边呼啸。透过旋转的舷窗,我最后看到的,是平台中央那面在夜风中飘扬的黑色旗帜,上面用金线绣着一朵巨大的鸢尾花,花蕊处镶嵌着一颗猩红的宝石,在火光的映照下,像只淌血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坠落的方向。
然后,便是无尽的黑暗。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