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禹/双洁/东方玄幻/HE
温柔心软人类极&.听话可爱鲛人禹
全文架空 勿上升
时间像指缝里漏下的沙,转眼就流尽了。月圆之夜也如期而至。
前一晚。
地牢的铁栅栏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张泽禹蜷缩在水池边缘,尾鳍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但鳞片仍泛着不健康的灰白色。他听见熟悉的脚步声,耳朵微微抖动,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游向栅栏。
"今天不欢迎我?"张极的声音带着笑意,从阴影中走出。他手里提着一个竹篮,散发出草药和食物的香气。
张泽禹抬起眼,那双在黑暗中会发出微弱荧光的眼睛此刻黯淡无光。"你三天没来了。"他用生涩的人类语言说道,尾鳍轻轻拍打水面,溅起几朵水花
张极蹲下身,从篮子里取出一块用油纸包着的糕点。"家里在准备宴会,我很难脱身。"他将糕点递过去,"尝尝,桂花糖糕,你上次说喜欢的。"
张泽禹接过糕点,指尖碰到张极的手掌,两人都像被烫到般缩了一下。糕点在他口中化开,甜得发苦。他知道那场宴会意味着什么——父亲曾告诉过他,人类举办盛大宴会时,往往会宰杀最珍贵的生物款待宾客。
"你要放我走。"张泽禹突然说,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张极的手指僵在半空。月光透过高处的气窗斜斜地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嗯……"
"你的心跳。"张泽禹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比平时快很多。而且..."他指了指张极腰间鼓起的部位,"你带了钥匙。"
张极苦笑一声,从腰间取出那把铜钥匙。"明天晚上,宴会开始后所有人都会在前厅。后花园的围墙外有一条小路通向河边,顺着河水就能游回大海。"他压低声音,"我会在子时来接你。"
张泽禹的瞳孔在黑暗中扩大,像两枚黑色的珍珠。"为什么冒险?"他问,"我会给你带来麻烦。"
张极没有立即回答。他伸手轻轻触碰张泽禹尾鳍上脱落的鳞片,那里新长出的皮肤泛着粉红色。"第一次见到你时,我以为鲛人都像传说中那样凶残。"他的手指描摹着鳞片的轮廓,"但你唱歌给我听,用那种我听不懂却觉得美丽的语言。"这一次有了原因。
张泽禹突然抓住张极的手腕,力道大得让人类青年轻吸一口气。"跟我一起走。"他急切地说,"海里...海里比这里好。"
张极摇头,嘴角挂着无奈的笑。"我是人类,不能在水下呼吸。而且..."他的声音低下去,"我有必须留下的理由。"
两人陷入沉默。地牢深处传来滴水的声音,像是某种倒计时。
"教我更多人类的话。"张泽禹突然说,"告诉我...怎么在陆地上不被发现。"
接下来的时间,张极详细讲解了人类世界的危险区域、如何辨别捕鲛人的陷阱、哪些港口永远不要靠近。张泽禹学得极快,那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专注的光芒。
"还有,"张极从怀中取出一块折叠整齐的布料,"这是鲛绡,遇水不湿。上岸时可以裹住下半身,看起来就像人类的裤子。"
张泽禹接过鲛绡,手指微微发抖。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鲛绡是鲛人用特殊腺体分泌的丝线织成,只有最亲近的人才会互相赠送。
这是自己族人的牺牲品。但张泽禹还是收下。
"我也有东西给你。"张泽禹突然说。他游到水池深处,片刻后返回,掌心托着一片闪着珍珠光泽的鳞片。"这是我的护心鳞,"他轻声说,"鲛人...一生只给一次…"
心意双方都已明白。
张极接过鳞片,发现它比想象中温暖,仿佛有生命般在他掌心微微颤动。他想说些什么,却被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打断。
"少爷?"是管家的声音,"老爷找您。"
张极迅速将鳞片藏入怀中,站起身时恢复了那副冷淡的表情。"我马上来。"他高声回应,然后转向张泽禹,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明天子时,准备好。"
张泽禹点头,看着张极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他潜入水中,让水流带走眼角的湿润。鲛人不会哭泣,除非心碎。
张极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从张府地牢到城外河道的路线已经被他反复描画得几乎透纸。三天来,他几乎没合过眼,脑海中不断演练每一个环节——守卫换班的时间、地牢锁的结构、暗河入口的准确位置...
烛火摇曳,映照着他眼下的青黑。昨日从军营回来后,他发现地牢的守卫又增加了,而且全部换成了苏新皓的亲信。这绝不是巧合。
"二少爷,您该休息了。"老仆人在门外轻声提醒,"明天宴客,老爷吩咐所有人要精神饱满。"
张极收起地图,吹灭蜡烛。"知道了,这就睡。"
躺在床上,他盯着帐顶,思绪却越发清晰。明天是唯一的机会。宴会上人多眼杂,正是最混乱的时候。按照计划,他会在表演最精彩时溜去地牢,带着张泽禹从废弃的洗衣通道离开,那条通道连着府外的排水沟,直通护城河...
唯一的变数是苏新皓。自从那晚在废墟回来后,大哥看他的眼神就像蛇盯着青蛙。张极翻了个身,手指无意识地摸向枕下的匕首——那是他昨天从军营偷偷带回来的。
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画出格子状的银斑。张极突然想起张泽禹的眼睛,在黑暗中也会发出类似的微光。明天过后,那双眼睛就能再次看到大海了...这个念头让他胸口一阵温热,又一阵刺痛。
天刚蒙蒙亮,张府就忙碌起来。仆人们穿梭于庭院之间,悬挂彩灯,摆设桌椅。厨房飘出阵阵香气,几十道珍馐正在准备中。张极穿上一件靛青色锦袍,将匕首藏在靴筒里,珍珠和地图则贴身存放。
"二少爷真俊俏!"小丫鬟一边为他束发一边夸赞,"听说今天京城来的王大人要带女儿来,说不定是看上您了..."
张极心不在焉地应着,眼睛却瞟向窗外。从这里能看到地牢的一角,不知张泽禹现在如何了。
"少爷?少爷?"丫鬟疑惑地唤道,"发簪这样插可以吗?"
张极回过神来。"很好,谢谢。你去忙吧。"
刚打发走丫鬟,门就被推开了。苏新皓一身朱红锦袍,腰间玉佩叮当作响,脸上挂着假笑。"弟弟准备得如何?父亲让我来看看你。"
"多谢兄长关心,已经准备好了。"张极平静地回答,注意到苏新皓身后跟着两个陌生侍卫,眼神锐利如鹰。
苏新皓走近,突然伸手整理张极的衣领,这个亲昵动作让张极浑身紧绷。"弟弟最近气色不好,"苏新皓低声道,"是不是夜里太'操劳'了?"
张极强忍住后退的冲动。"只是读书晚了些。"
"是吗?"苏新皓的手指在张极领口停顿,"我听说,军营那边根本没收到取兵器的通知。弟弟昨天去哪儿了?"
心跳如鼓,但张极面上不显。"兄长记错了吧?我确实去了城东军营,还见到了李校尉。"
苏新皓眯起眼睛,突然从袖中抽出一张纸——正是张极绘制的地图复制品!"那这个呢?弟弟画张府到河道的路线做什么?"
血液仿佛凝固了。张极不动声色地瞥向书桌,发现抽屉有被撬动的痕迹。该死,他太大意了!
"只是研究一下府邸防御。"张极强作镇定,"父亲不是常说,要熟悉家中每一寸土地吗?"
苏新皓冷笑一声,将地图撕成两半。"希望如此。对了,"他转身要走,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今晚宴会的重头戏提前了——王大人急着看鲛人取珠,所以一入席就会展示。弟弟可别错过。"
门关上后,张极的拳头狠狠砸在床柱上。计划全乱了!原本想趁宴会高潮时行动,现在展示提前,他必须在众目睽睽之下找机会...
时间如沙漏中的细沙,飞快流逝。傍晚时分,宾客陆续到来,张府灯火通明,丝竹声声。张极站在父亲身后迎接贵客,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眼睛却不断扫向地牢方向。
"这位是王大人,京城来的贵客。"家主引荐一位锦衣华服的中年男子,"这是犬子张极。"
王大人上下打量着张极,满意地点头。"果然一表人才!小女在那边,你们年轻人多聊聊。"
张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位粉衣少女正羞涩地低头。若是平时,他或许会礼貌性地交谈几句,但现在...
"父亲,"他低声请示,"我去看看地牢准备得如何了。"
家主皱眉,但在宾客面前不便发作。"快去快回。"
张极快步离开正厅,一脱离众人视线立刻飞奔起来。地牢门口的守卫果然只剩一人——其他都被调去宴会帮忙了。
"二少爷?"守卫惊讶地拦住他,"大少爷吩咐,没有他的手令谁也不能进。"
"王大人等不及要看鲛人了,"张极厉声道,"耽误了时辰,你担待得起吗?"
守卫犹豫间,张极已经推开他冲下台阶。地牢中,张泽禹被关在一个特制的展示笼里,比平时那个宽敞许多,但四面透光,显然是为了方便宾客观赏。看到张极,鲛人立刻游到笼边。
"张极!"张泽禹的声音充满惊喜,"我以为...你不来了。"
"时间不多了。"张极快速检查笼锁,"展示提前了,我们必须现在就走。"
他从靴中抽出匕首,开始撬锁。铁锁很结实,但张极昨天特意磨利了刀刃。随着一声轻响,锁开了。
"能走吗?"张极急切地问。
张泽禹点点头,让张极帮他爬出笼子。离开水的鲛人身体冰凉湿润,重量比人类轻许多。张极脱下外袍裹住他,正要离开,地牢门突然大开!
"果然在这里!"苏新皓带着四五个侍卫冲进来,"抓住他们!"
张极将张泽禹护在身后,拔出匕首。"别过来!"
苏新皓冷笑:"为了个畜生背叛家族?父亲说得对,你和你那贱人母亲一样不知好歹!"他一挥手,"拿下!死活不论!"
侍卫们一拥而上。张极虽然武艺不精,但胜在灵活。他刺伤了一个侍卫的手臂,又躲过另一人的擒拿,拉着张泽禹往侧门退去。那里有一条狭窄的通道,通向洗衣房...
"拦住他们!"苏新皓怒吼。
一支箭破空而来,正中张极肩膀!他闷哼一声,差点跪倒,但仍死死护着张泽禹。鲜血很快浸透了衣衫,滴在地上。
"张极!"张泽禹惊恐地看着他肩上的箭。
"没事...继续走..."张极咬牙坚持,推着鲛人向前。
眼看就要到达侧门,苏新皓突然从侧面扑来,一剑刺向张泽禹!张极来不及思考,猛地转身,用身体挡在鲛人前面——
剑刃刺入腹部的感觉比想象中灼热。张极低头看着穿透自己身体的剑尖,一时竟感觉不到疼痛,只有一种奇怪的麻木感。耳边传来张泽禹撕心裂肺的呼喊,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快...走..."他拼尽最后力气,将张泽禹推向通道尽头的排水口。那里连着护城河,只要进入水中...
苏新皓拔出剑,张极像破布娃娃一样倒下。在意识模糊的边缘,他看到张泽禹犹豫了一瞬,然后决然地转身爬向排水口。一个侍卫举箭要射,被苏新皓拦住。
"别浪费箭,那畜生跑不了多远。"苏新皓冷冷道,"先处理这个叛徒。"
张极感到有人拖着他的脚踝往回拉,剧痛从腹部和肩膀炸开,但他嘴角却浮现一丝微笑。张泽禹逃掉了...这就够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桶冷水泼在他脸上。张极艰难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跪在祠堂中央,周围站满了张家人。家主——他的父亲——面色铁青地坐在上首,苏新皓则得意地站在一旁,手里还拿着那把沾血的剑。
"逆子!"家主怒喝,"为了个鲛人背叛家族,你可知罪?"
张极想笑,却咳出一口血。"我...唯一的罪...是生在这个...肮脏的家族..."
"打断他的腿!"家主咆哮,"看他还怎么跑!"
沉重的家法杖落下时,张极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叫出声来。第一下,右腿骨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第二下,左腿也废了。疼痛如潮水般淹没了他,但在失去意识前,他恍惚听到了歌声——那熟悉的鲛人旋律,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护城河与主河道交汇处,张泽禹攀着一块浮木,泪如雨下。鲛人敏锐的听觉让他清晰地听到了祠堂里发生的一切。他想回去救张极,但理智告诉他那只会让张极的牺牲白费。
"张极..."他轻声呼唤,从胸前最柔软的部位撕下一片鳞片。这片鳞与众不同,泛着珍珠般的光泽,是鲛人身上最珍贵的部分,一生只能赠与一人。
他将鳞片放入河中,念了一段鲛人咒语。鳞片顺流而下,神奇地避开水草和礁石,朝着张府的方向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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