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二十六年冬,十一阿哥胤禌的出生让宜妃寝食难安。这个体弱多病的孩子从落地起就离不开太医,每日汤药不断。宜妃整日守在永和宫,连胤禟都顾不上照料。
"娘娘,九阿哥已经三日没来请安了。"贴身宫女忧心忡忡,"听说他在御花园冻了半日,就为了捡只受伤的麻雀......"
宜妃握着药碗的手微微发抖。她何尝不想陪陪长子?可怀中的胤禌又开始咳嗽,小脸涨得通红。正犹豫间,皇贵妃佟佳氏的懿旨到了——因宜妃照料幼子辛苦,九阿哥胤禟暂由皇贵妃抚养。
胤禟被接到景仁宫那日,雪下得正紧。他穿着银鼠皮斗篷,怀里揣着胤䄉送的香囊,怯生生地望着这位端庄华贵的皇贵妃。皇贵妃轻抚他的发顶,命人端来牛乳茶:"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景仁宫里的一切都与永和宫不同。金砖上铺着厚厚的羊毛毡,紫檀木架上摆满了西洋自鸣钟。四阿哥胤禛比胤禟大六岁,此时正在临帖,墨香混着龙涎香在殿内弥漫。
"这是你四哥。"皇贵妃温柔地说。胤禟好奇地凑过去,胤禛笔下的"正大光明"四字刚劲有力。他突然伸手蘸了蘸砚台里的墨汁,在宣纸上画了只歪歪扭扭的小老鼠。
胤禛愣住了,手中毛笔"啪嗒"掉在地上。皇贵妃忍俊不禁,胤禟却眨巴着眼睛:"四哥写的字像木头,我画的老鼠会跑。"
这句话气得胤禛脸色发白,却又不敢发作。皇贵妃笑着打圆场,命人带胤禟去看新得的西洋万花筒。然而胤禟不知道,他这不经意的举动,已经在四阿哥心中埋下了复杂的种子——既有对幼弟的无奈,又隐隐生出一丝别样的关注。
在景仁宫的日子里,胤禟像是闯入瓷器店的小老虎。他把自鸣钟拆开又装上,用西洋颜料在屏风上作画,甚至教小太监们玩捉迷藏。每当胤禛要教训他时,皇贵妃总会笑着阻拦:"九儿还小,由他去吧。"
直到有一日,胤禟偷偷爬上景仁宫的房顶看雪。胤禛发现后,气得要罚他跪祠堂。胤禟怎么肯?两人争执间,胤禟突然张开嘴,在胤禛手腕上咬了一口。
"你!"胤禛又惊又怒,胤禟却梗着脖子:"谁让你总板着脸!像皇阿玛书房里的石狮子!"
这件事惊动了康熙。帝王看着跪在乾清宫的两个儿子,一个手背还渗着血,一个倔强地昂着头。他突然笑了:"好个小九,连你四哥都敢咬。你要知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上,身体发肤,皆受与父母,你四哥也是担心你。"说着,却命人取来上好的金疮药,亲自给胤禛包扎。
胤禟小声嘀咕咕:“哼,我又不是什么君子。”
胤禟望着皇阿玛专注的侧脸,第一次在那双深邃的眼中看到了别样的情绪。而胤禛摸着手腕上的齿痕,心中五味杂陈——这个顽劣的弟弟,似乎正在不知不觉间,搅乱他原本平静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