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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雨夜孤坟,数据猎犬

第七百零四号记忆

青松陵园在午夜暴雨的冲刷下,像一座巨大的、沉默的黑色迷宫。冰冷的雨幕隔绝了城市的喧嚣,只剩下雨水砸在石板路上、松针上、墓碑上的嘈杂交响,单调而压抑。王滓涵浑身湿透,单薄的外套紧贴在身上,刺骨的寒意让她牙齿打颤,但胸腔里燃烧的那团火——愤怒与决绝——支撑着她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泞中跋涉。

704号。704号!

这个数字在她脑中疯狂闪烁,与父亲加密手稿里那些触目惊心的词句纠缠在一起——“样本X”、“人格解离”、“神经损伤”、“周氏灭口”!左奇涵在阁楼里那双在狂暴与绝对冰冷之间撕裂的眼睛,如同烙印灼烧着她的神经。

她必须拿到密钥!在他被彻底摧毁之前!

手电筒的光柱在雨幕中艰难地劈开一小片昏黄,光束颤抖着扫过一排排沉默的墓碑。冰冷的石碑在雨水中反射着幽光,上面陌生的名字和生卒年月像无声的嘲讽。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伴随着心脏在肋骨间的沉重撞击。

终于,光柱定格在一块朴素的黑色花岗岩墓碑上。碑文被雨水冲刷得异常清晰:慈父王明远博士长眠于此1978 - 2018

而在墓碑右下角,一行不起眼的凹刻编号,此刻在王滓涵眼中却如同燃烧的烙印:区段:7 | 墓位:04704号!就是这里!王滓涵扑倒在墓碑前,冰冷的雨水混合着滚烫的泪水滑落脸颊。她不顾地上的泥泞,双手颤抖着抚摸着冰凉的碑石,仿佛能触摸到父亲最后留下的温度。密钥……父亲说的密钥在哪里?藏在碑文下?埋在土里?还是……

她的手无意中碰到了墓碑基座与地面接缝处一块微微松动的砖石。心中一动!她用力抠挖湿滑的砖缝,指甲断裂的疼痛也浑然不觉。

“咔哒。”

一块巴掌大小、伪装成普通墓砖的金属板被她撬了下来!下面是一个小小的、防水的凹槽。凹槽里静静地躺着一个东西——一枚造型极其古朴、非金非石的黑色U盘,表面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一道细微的、如同电路般的暗纹,在雨水的折射下若隐若现。

就是它!父亲留下的原始数据密钥!

狂喜瞬间淹没了王滓涵。她像握住稀世珍宝般,紧紧将冰冷的U盘攥在手心,那坚硬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却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

然而,就在她将U盘塞进贴身口袋的刹那——

“滋啦——!”

刺耳的电流噪音猛地撕裂雨幕!一道惨白刺目的强光从她头顶斜上方骤然亮起,如同死神的凝视,牢牢锁定在她身上!

王滓涵被强光刺得瞬间失明,惊恐地抬头。只见一台通体漆黑、形如秃鹫的无人机正悬停在离她不足五米的低空!机腹下方,冰冷的镜头闪烁着红光,旁边探出的不是武器,而是一根细长的、闪烁着蓝色电弧的金属探针!

“警告!检测到未授权访问!检测到高危数据载体!” 一个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穿透雨声响起,正是“心弈”系统那种标志性的冰冷腔调,“执行标准协议:目标定位,载体回收,记忆干扰。”

记忆干扰?!

王滓涵头皮瞬间炸开!周时复的人!或者说,周时复的机器!他们一直在监视这里?!她拿到密钥的瞬间就被发现了!

来不及思考,求生本能让她猛地向旁边扑倒!

“噼啪——!”

一道幽蓝色的电弧擦着她的肩膀射入她刚才所在位置的泥水中,瞬间腾起一股焦糊的白烟!强大的电流让周围的雨水都短暂地蒸腾了一下!这根本不是简单的抓捕,这是要命的攻击!所谓的“记忆干扰”,恐怕就是直接烧毁大脑!

王滓涵连滚带爬地躲到旁边一块更大的墓碑后,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冰冷的雨水和死亡的恐惧让她浑身抖如筛糠。她只有一个人,手无寸铁,面对的是冰冷的杀人机器!

无人机悬停着,镜头红光闪烁,似乎在重新定位。那根致命的探针再次亮起蓝光,充能发出低沉的嗡鸣。

完了吗?难道就要死在这里?密钥还没交到需要的人手里,左奇涵他……

“嗡——!”

就在探针即将再次发射的千钧一发之际,一阵低沉狂暴的引擎轰鸣声如同愤怒的野兽咆哮,由远及近,瞬间撕裂了陵园的死寂!

一道刺目的车灯蛮横地撞破雨幕,一辆线条硬朗的黑色越野车如同失控的钢铁巨兽,咆哮着从陵园入口的方向,碾过湿滑的石板路,以惊人的速度朝着无人机和王滓涵藏身的方向直冲而来!完全不顾忌这里是肃穆的墓园!

无人机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疯狂闯入者干扰了判断,镜头红光急促闪烁,探针的蓝光微微偏移。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越野车没有丝毫减速,车头右侧狠狠撞上了悬停在低空的无人机!金属扭曲、零件飞溅的声音令人牙酸!那台冰冷的猎杀机器被巨大的冲击力直接撞飞出去,翻滚着砸在远处的松树上,爆出一团短路的火花,彻底熄火!

越野车一个惊险的甩尾漂移,车轮在湿滑的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尖叫,堪堪停在王滓涵藏身的墓碑前,溅起的泥水泼了她一身。

副驾驶的车窗降下,露出驾驶座上一张脸。

不是救援者熟悉的温和面孔,而是王滓涵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周时复!

年轻的总裁穿着一身剪裁考究的黑色大衣,头发一丝不乱,即使在深夜的暴雨墓园,依旧保持着令人不适的优雅。他的嘴角甚至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如同观察实验小白鼠般的玩味。

周时复王滓涵同学

周时复的声音透过雨声传来,温和有礼,却像毒蛇的信子,

周时复雨夜造访令尊安息之地,真是孝心可嘉。不过

他目光扫过她紧捂的口袋,笑容加深

周时复拿走不属于你的东西,可就不太礼貌了。那枚小U盘,还是交给我保管比较安全。毕竟,‘心弈’的未来,需要它

他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包括密钥的存在!王滓涵如坠冰窟,身体比淋透的雨水还要冷。

周时复至于你

周时复慢条斯理地推开车门,昂贵的皮鞋踩在泥水里也毫不在意,一步步向王滓涵逼近,无形的压力如同实质

周时复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这很麻烦

他微微歪头,语气带着带着一丝苦恼的残忍

周时复你说,我是该像处理你父亲实验室的‘小意外’一样处理你,还是……请你体验一下我们最新的‘记忆格式化’服务?保证比刚才那台老古董温柔高效得多。”

冰冷的恐惧攥紧了王滓涵的心脏。退路被堵死,唯一的武器只有口袋里的U盘和……她豁出去的决心!

与此同时,弈海棋社阁楼训练室。左奇涵依旧保持着面对残局的姿势,如同一尊冰冷的雕塑。窗外的雷雨似乎与他无关。突然,他左耳后的银色接口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剧烈的蓝色强光!那光芒如此刺眼,瞬间照亮了整个昏暗的房间!紧接着,他全身如同遭受高压电击般猛地弹起,又重重摔倒在地板上!“呃啊——!!!”一声不似人声的痛苦嘶吼从他喉咙深处挤出!他蜷缩着身体,双手死死抱住头颅,十指深深插入发间,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全身的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痉挛、抽搐!剧烈的头痛!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他脑髓里疯狂搅动、穿刺!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百倍!眼前的世界瞬间被撕裂成无数色彩扭曲、意义不明的碎片!父亲溅血的侧脸、母亲惊恐的呼唤、实验室刺目的白光、王滓涵掉落的千纸鹤、宋志文错愕的表情、周时复冰冷的微笑……所有被压抑、被篡改、被标记为“冗余”或“干扰”的记忆碎片,如同失控的洪流,裹挟着原始的、撕心裂肺的痛苦,冲破系统的禁锢,在他混乱的思维中横冲直撞!“警……告!核心……数据……密钥……被……触……动!” 萧晴那模仿王滓涵的声音在他耳边尖锐地响起,却充满了系统过载的电流杂音,断断续续,“排异……反应……超……阈值!人格……稳定……性……崩溃……中!”

左奇函闭嘴

左奇涵发出野兽般的咆哮,用尽全身力气将额头狠狠撞向冰冷的地板!咚!咚!咚!沉闷的撞击声在雨夜中令人毛骨悚然。鲜血瞬间从额角蜿蜒流下,混合着冷汗,模糊了他的视线。

混乱的记忆风暴中,一个画面却异常清晰地定格——暴雨倾盆的青松陵园,冰冷的704号墓碑前,王滓涵惊恐绝望的脸!还有……周时复那张优雅却如同恶魔的脸孔!

周……时……复!这个名字如同点燃炸药桶的火星!一股毁天灭地的暴怒瞬间压过了所有的混乱和痛苦!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般从他猩红的双眼中迸射出来!

“杀……了……他……” 嘶哑的声音如同砂石摩擦,带着最原始的、非理性的疯狂,从他齿缝间挤出。这不是系统的指令,这是被压抑了七年的血仇,是目睹珍视之人再次陷入绝境的狂暴!

他猛地从地上撑起身体,摇摇晃晃,如同从地狱爬出的复仇恶鬼。额头的鲜血染红了半边脸颊,眼神却只剩下纯粹的、毁灭一切的赤红。他不再看地上的棋盘,跌跌撞撞地冲向门口的方向,目标只有一个——找到周时复!撕碎他!

然而,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门把手的瞬间——左耳后的接口蓝光骤然熄灭。

所有的痛苦、暴怒、杀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抽离!

他身体一僵,挺直了腰背。额头的伤口还在流血,但脸上的所有激烈表情如同退潮般消失得无影无踪。眼神重新变得空洞、漠然,仿佛刚才那个濒临崩溃、杀意冲天的左奇涵从未存在过。

他缓缓转过身,动作精准而机械,如同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目光扫过地上散落的棋子,然后落在角落的通讯终端上。

他走过去,拿起终端,拨通了一个号码。声音平稳、清晰、毫无波澜,如同在汇报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目标:王滓涵。坐标:青松陵园704号区域。状态:携带高危数据载体。遭遇外部干预(周时复)。请求……清除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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