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余烬暗涌

剑魄觉醒的光芒尚未完全消散，玄霄宗废墟上的血腥味已被寒风卷成细雾。陆砛遥怀中的銮彦辞魔气尽散，苍白的面容却恢复了少年时的温润，锁骨处蜿蜒的黑色咒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当他的睫毛轻颤着睁开眼，陆砛遥突然想起百年前那个雪夜，同样是这样的眼神，怯生生地问他："师尊，我可以跟着你学剑吗？"

"别动。"陆砛遥声音发颤，指尖凝起治愈符咒。然而灵力刚触及对方心口，符咒突然诡异地扭曲成黑色锁链形状，銮彦辞猛地咳出一口黑血，瞳孔深处闪过一丝熟悉的灰翳。他的喉间溢出破碎的呓语："好冷...师尊，九幽的风，一直在刮..."

"小心！"苏映雪的惊呼从背后传来。陆砛遥本能地旋身挥剑，斩断三支破空而来的淬毒弩箭。箭矢坠地的瞬间，土地发出滋滋声响，竟腐蚀出深不见底的黑洞。远处山巅，十二名蒙着赤色面巾的修士负手而立，他们周身萦绕着若有若无的檀香——那是玄霄宗"隐香坊"特有的结界气息，这个专为处理宗门秘辛而设的暗杀组织，此刻终于浮出水面。

"看来有人不想让真相公之于世。"銮彦辞撑着断剑勉强起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伸手触碰陆砛遥掌心的旧伤，两人的灵力刚一交融，断剑突然发出嗡鸣，剑身上浮现出从未见过的星图。与此同时，陆砛遥的玄渊血脉开始发烫，脑海中闪过零碎画面：一座悬浮在云海中的古老城池，城门上的图腾与初代掌门密室里的如出一辙。

天机阁的援军终于赶到。为首的白发老者手持青铜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卜卦用的龟甲突然炸裂："血月虽散，但星象显示...魔尊残魂未灭！"他的目光扫过銮彦辞，眼中闪过警惕，"这位小友体内魔气驳杂，莫不是与九幽..."

"他是我的弟子。"陆砛遥将銮彦辞护在身后，周身剑气骤然暴涨。剑阵所过之处，地面的碎石被切割成锋利的刃片，在空中组成防御结界。曾经的误会与愧疚如潮水般涌来，此刻他终于看清，自己亏欠这个少年的，远不止一场救赎。

夜幕再度降临时，陆砛遥在藏经阁废墟中找到一本残破的手札。泛黄的纸页间，初代掌门用朱砂写满癫狂的字迹："玄渊血脉与天厄之体，不过是开启神域的钥匙...当血月第三次吞噬星辰，上古诸神的遗产将重现人间。"而在最后一页，画着一个与断剑星图完全吻合的阵法，旁边批注着："需以首席长老的心头血为引。"

"师尊，他们来了。"銮彦辞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九幽特有的寒意。月光下，他手持断剑的身影被拉得很长，身后是密密麻麻的黑影——那些本该消散的黑色蝴蝶，此刻正聚集成军团，翅膀上的狞笑随着月光加深。更远处，隐香坊的十二名杀手结成「十二重楼阵」，赤色面巾无风自动，隐隐透出咒文的微光。

陆砛遥握紧手中的残页，突然明白这场战斗从未结束。玄霄宗的覆灭只是个开始，而他们要面对的，是一个横跨千年、牵扯三界的惊天阴谋。当第一只蝴蝶振翅扑来时，他与銮彦辞同时挥剑，两道剑光在空中交织成网。苏映雪趁机祭出焚天灯，灯油化作火凤冲向敌阵，却在触及杀手结界的瞬间，火焰诡异地转为幽蓝。

暗处，白发老者望着战场，悄悄将一枚刻有天机阁徽记的玉简捏碎。玉简化作的流光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在冷笑："很好，就让他们先去探路...神域的钥匙，终究会落入我们手中。"而在战场边缘，一只金色蝴蝶突然从銮彦辞袖中飞出，停留在断剑的星图上，翅膀轻轻扇动，星图的光芒随之明灭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