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岭的夜像被墨汁浸透的绸,篝火残烬里最后一缕火星“啪”地熄灭,四周只剩呼吸与心跳。
星花的光早已散尽,可黑暗里,每一处相触的皮肤都在发光——像被月光烙下的印记,烫得惊人。
陈奕恒的吻很轻,却带着近乎执拗的确认。他的银发垂落,扫过我的脸颊,像一场无声的雪。
我微微张口,尝到夜露和他唇间草药的涩——那是他常年随身带的清苦味道。舌尖相触的瞬间,他喉间逸出一声极低的叹息,像绷紧的弦终于找到归属。
王橹杰“……够了。”
王橹杰的声音在黑暗里发颤,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莽撞与不甘。狼尾猛地缠上我的腰,绒毛贴着皮肤,滚烫。
他从背后贴近,下巴抵在我肩窝,呼吸喷在耳后。
陈奕恒没退,反而收紧手臂。银发与狼尾在黑暗里无声角力,像两股暗潮。
直到左奇函轻笑一声,狐尾从下方探出,尾尖勾住我的指尖,带着蓝焰的余温——那是方才狐火残留的灵力,此刻却温顺得像只撒娇的猫。
左奇函“别抢。”
他声音低哑,带着一贯的慵懒,却藏着不易察觉的紧绷左奇函“……一起,才公平。”
话音未落,狐尾忽然收紧,带着我整个人往前一倾。
陈奕恒顺势托住我的后颈,王橹杰的手臂横过我的腰,三个人的体温在夜风里交织,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我听见自己心跳声大得可耻,像要撞破胸腔。
王橹杰“梦漓……”
王橹杰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潮湿的鼻音王橹杰“……你心跳得好快。”
陈奕恒的指尖忽然贴上我颈侧,触到动脉的跳动。他低声笑了,声音像雪落松枝陈奕恒“……因为她在害怕。”
曈梦漓“不是害怕。”
我开口,才发现嗓子哑得不像话曈梦漓“是……太满了。”
左奇函的狐尾忽然松开,转而缠上我的手腕,带着我指尖一路往下——掠过陈奕恒的锁骨,擦过王橹杰的狼耳,最后停在自己颈侧。那里,狐族的命脉在皮肤下跳动,像一颗小小的、炽热的星。
左奇函 “那就填满。”
他金瞳在黑暗里半眯,尾音勾着钩子左奇函“……用我们。”
夜风忽然停了。远处传来第一声鸟鸣,像一把钝刀划开浓夜。黎明前的黑暗最浓稠,可此刻,我却能看清每一处细节——陈奕恒耳后的红痣,王橹杰狼耳内侧的绒毛,左奇函锁骨凹陷处一颗小小的、银色的疤。
陈奕恒“天要亮了。”
陈奕恒低声说,却没松手。他的银发与我的纠缠,像一场不愿醒来的梦。
王橹杰的狼尾忽然收紧,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莽撞王橹杰“……那就别看天亮。”
左奇函低笑一声,狐尾缠上我的脚踝,带着我往黑暗更深处退去左奇函“……好主意。”
我闭上眼,任由三条影子将自己包裹——像被潮水淹没,又像被星光托起。
鸟鸣第二声响起时,有人吻住我,有人握住我的手,有人用尾巴轻轻扫过我的后颈。黑暗里,分不清是谁的呼吸,谁的温度,谁的颤抖。
只听见自己心跳声,一声,又一声,像黎明前最后的鼓点。
——而黎明,终究会来。
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时,北岭的星花忽然集体绽放。银白的花瓣上,沾着夜露,也沾着未褪的体温。
我睁开眼,发现自己靠在陈奕恒怀里,王橹杰的狼尾还缠着我的脚踝,左奇函的银发铺了我满肩。
远处传来部落的晨钟,悠长而温柔。我动了动指尖,触到陈奕恒的手——他立刻收紧,像怕我会消失。
王橹杰的狼耳抖了抖,尾巴无意识地收紧。左奇函的狐尾扫过我的颈侧,带着晨光的凉。
曈梦漓“……该回去了。”
我轻声说,声音像被夜露浸过。
陈奕恒没说话,只是低头,在我发顶落下一个极轻的吻。王橹杰的尾巴终于松开,却在最后一刻,用尾尖勾了勾我的掌心。左奇函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狐尾卷住我的手腕,带着我站起来。
晨光里,四个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一株星花,在黎明前盛放——
然后,永不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