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北岭的石阶被夜露洗得发亮。我拢紧披风,晶石在襟口微微发烫,像一颗不肯安睡的心。身后脚步声错落——陈奕恒的银靴踏在石上,几乎无声;王橹杰的狼爪偶尔刮擦苔痕,带出细碎脆响;左奇函赤足而行,狐尾扫过草叶,留下一串晶莹水珠。
陈奕恒“梦漓。”
陈奕恒忽然开口,声音被晨风揉碎陈奕恒“回部落后,长老若问晶石异动——”
陈奕恒 “我自有说辞。”
我回头,晨光正穿过他发梢,碎成流动的银陈奕恒“昨夜之事,一个字也不会漏。”
王橹杰的狼耳抖了抖,尾巴不安地扫过地面王橹杰“但……他们要是用窥梦术?”
左奇函轻笑一声,狐尾卷住我垂在身侧的手,尾尖在腕内侧轻轻画圈左奇函“那便让他们窥。梦是真,人是真,至于如何解读——”
他金瞳斜睨陈奕恒左奇函 “得看某些人舍不舍得了。”
陈奕恒没接话,只是上前半步,与我并肩。晨风拂过,他的披风边缘擦过我的指尖,带着草药与雪的气息。
我忽然想起昨夜黑暗里,他耳后那粒红痣被星花余烬映亮的模样——像雪原上一点不肯熄灭的火。
石阶尽头,部落的晨鼓已响。炊烟升起,混入薄雾,像一缕缕被揉碎的云。我们却在最后一级台阶默契地停下。
曈梦漓“先分开走。”
我低声说曈梦漓“橹杰去药圃,奇函去祭坛,奕恒——”
陈奕恒“陪你回寝屋。”
他打断我,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固执。
王橹杰的尾巴瞬间绷直,狼耳压得低低的。左奇函眯起眼,狐尾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地面左奇函“啧,占有欲。”
我叹口气,伸手捏了捏王橹杰的耳尖曈梦漓“去帮我采晨露,要北岭最高的那株星花上的。”少年眼睛一亮,尾巴欢快地甩了甩,转身跃入薄雾。
又转向左奇函曈梦漓“祭坛的香炉缺一味银狐尾灰,劳驾。”
银狐少年挑眉,尾尖卷住我手指轻轻一咬,这才施施然离去。
台阶下只剩我与陈奕恒。他忽然伸手,替我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指尖顺着发丝滑到颈侧,停住。
陈奕恒 “昨夜……”
他声音极低陈奕恒“我并非不信你,只是——”
陈奕恒 “只是不信自己。”
我接过话,抬眼看他曈梦漓“怕我选星花,怕狐火,怕狼尾?”
陈奕恒的指尖微微收紧,像要嵌入我皮肤陈奕恒“那你选什么?”
我握住他的手,将晶石贴在他掌心。红光与淡金灵力交织,映得他指骨透明曈梦漓“选能握住这颗石头的人。”
晨鼓第二声响起。远处传来王橹杰的欢呼,似乎找到了那株星花;
左奇函的声音在祭坛方向响起,带着一贯的慵懒,却惊起一群晨鸟。
陈奕恒忽然低头,唇贴在我耳廓,声音轻得像雪落陈奕恒“那今日之后,别再松手。”
我踮脚,在他唇角落下一吻,像回应,也像承诺。晨雾在这一刻散去,阳光倾泻而下,照亮我们交握的手——
以及掌心那枚晶石,正安静地亮着,像一颗终于找到归处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