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圃的湿泥味被晨风冲淡,只剩星花残香缠绕在指尖。
我替王橹杰扎好最后一圈绷带,他狼尾仍绞着我的腕,像一条不肯放人的锁链。
左奇函倚在篱外,狐尾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篱笆桩,声音清脆得像在数心跳;
而陈奕恒立在十步之外,银发背光,看不清神情,却能感到他目光落在我的后颈——那里还留着昨夜未褪的烫。
曈梦漓“回屋吧。”
我起身,顺势捏了捏王橹杰的尾尖。少年狼耳一抖,尾巴不情不愿地松开,却在松开前用尾端绒毛扫过我虎口,留下一点酥麻。
左奇函先转身,狐尾卷着晨露瓶,慢悠悠地踱上石阶左奇函“再晚些,长老就要把‘窥梦术’当早课了。”
他回头冲我眨眼左奇函“梦漓,你总不忍心看我被捉去当教材吧?”
王橹杰单手撑地跃起,脚踝上的新绷带白得刺眼。他凑到我左侧,狼尾悄悄勾住我小指,声音低低的:王橹杰“我背你,台阶滑。”
话音未落,右侧衣角被轻轻一拽——陈奕恒不知何时已至身旁。他没说话,只把掌心摊开向上,淡金灵力凝成一道薄而稳的光带,像无声地说:陈奕恒走这里,不会摔。
我愣了半瞬,忽觉好笑,便伸出左手搭在陈奕恒光带上,右手让王橹杰的尾巴缠个结实,左奇函在前面晃着尾巴领路。三人并行,阳光斜切下来,影子在石阶上交叠成一条蜿蜒的河流。
拾阶第七层时,王橹杰的尾巴忽然收紧。我侧头,少年耳尖通红,声音比晨风还轻:王橹杰“梦漓,你……心跳得好快。”
我尚未开口,左奇函已笑出声,狐尾扫过石阶,带起一串碎光:左奇函“狼崽,你尾巴再勒,她的心跳就该从你掌心蹦出来了。”
陈奕恒没笑,只微微侧身,让晨光照在我脸上。淡金光带无声地增厚,像一道暖墙,把山风隔在外头。他垂眸看我,声音低而清晰:陈奕恒“我在。”
短短两字,却像落在心口的一枚定音鼓。我深吸一口气,把那点悸动压下去,抬脚迈上最后一级石阶。
石阶尽头,是寝屋的木门。左奇函先伸手推门,却在指尖碰到门扉时停住,回头看我:左奇函“今日之后,长老们恐怕要轮流找你谈话。梦漓,你可要——”
曈梦漓 “一起。”
我打断他,声音不高,却足够让三人都听清曈梦漓“昨夜是,以后也是。”
王橹杰的尾巴倏地松开,又悄悄缠回我腕上,这次只绕了一圈,像确认归属。陈奕恒的光带化作细光,没入我指缝,留下一点暖。左奇函弯了弯眼,推门——
吱呀一声,阳光倾泻而入,照亮屋内案几上的晶石。红光安静,却比之前更亮,像回应方才那句承诺。
我跨过门槛,回头望见三个影子被晨光拉得很长,在石阶上交汇成一点,像一颗尚未坠地的星。
天光刚亮,木廊上风铃轻响。
曈梦漓一脚踏进前庭,便撞进五道目光——一踏进前庭,风铃便叮当作响,像替她迎接那些早已等在这里的呼吸。
张函瑞最先迎上,药钵里滚着细泡的安神汤被他双手捧来,青瓷沿口贴到她唇畔,热气先一步吻过她的下唇。张函瑞“梦漓”
他声音低软,带着草药的微苦张函瑞“晶石昨夜跳了三次脉息,我怕你睡不稳,专门为你准备的。”
说话间,他指腹在碗底极轻地一转,借递碗的间隙擦过她腕心——那里仍留着陈奕恒光带的淡金余温。曈梦漓指尖一颤,汤面便漾出一圈涟漪。
张函瑞看见了,眸色暗了暗,低头替她吹凉,气息拂过她指背,像羽毛掠过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