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芊棠扶着软榻边缘缓了好一会儿,指尖仍在微微发颤。
前世柳酥酥便是借着探望唐晚梨的由头,悄悄在安神汤里加了寒凉之物。
那时她只当是娘亲因哥哥的死而郁郁寡欢,再加上旧疾复发,直到后来唐晚梨缠绵病榻、药石罔效,她才从素秋慌乱的神色里窥得一丝真相,可那时,一切都晚了。
“小姐?您怎么了?”清语听到动静掀帘进来,见顾芊棠脸色苍白,连忙上前扶住她,“是不是做了噩梦?”
顾芊棠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指尖攥紧了榻上的锦缎:“没什么,只是梦到些旧事。”
她抬眼看向清语,目光里多了几分郑重,“清语,你去查查,前几日柳家小姐可有暗中派人送过东西来府中?尤其是……送进娘亲院里的。”
清语虽疑惑,却也知道顾芊棠从不说无因之话,立刻点头:“奴婢这就去查,一有消息就来告诉小姐。”
待清语走后,顾芊棠起身走到窗边,望着院中新抽芽的海棠枝,指尖冰凉。
前世她太过轻信柳酥酥的温婉和善,才让娘亲遭了那般苦楚,这一世,她绝不会再让悲剧重演。
正思忖着,门外忽然传来轻缓的脚步声,顾芊棠回头,见莫惊春提着个食盒站在门口,神色带着几分关切:“听闻姨母高热已退,我让人炖了些燕窝羹送来,你也顺便补补身子。”
他走进屋,见顾芊棠眼底的红血丝,又看了眼桌上翻开的医书,不由皱了皱眉:“你也该好好歇息,若是你垮了,谁来照拂姨母?”
顾芊棠接过食盒,指尖触到他温热的指腹,心头忽然一暖:“我没事,只是方才想通了些事。”
她抬眸看向莫惊春,声音压得很低,“表哥,你说……若是有人故意要害娘亲,会用什么法子藏得这样隐蔽?”
莫惊春闻言,眸色一沉。他上前一步,目光落在她紧绷的侧脸:“你发现了什么?”
顾芊棠指尖在食盒边缘轻轻摩挲,将方才把脉的疑虑和前世的隐忧压下大半,只拣了关键说:“娘亲身子本无暗疾,这场高热却来得蹊跷,退得也险。”
莫惊春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目光扫过窗外摇曳的树影,声音压得更低:“高热来得急、退得险,要么是急症,要么就是有人在饮食或汤药里动了手脚。姨母院里的人,你可信得过?”
顾芊棠垂眸,想起前世素秋慌乱的模样,心底泛起一阵涩意:前世,娘亲待素秋极好。娘亲性子温和,待下人友善,是位极好的人。
她闭了闭眼,前世娘亲缠绵病榻的模样与此刻的场景重叠,让她心口发疼。
这时,清语掀帘进来时,额角还沾着薄汗,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小姐,柳小姐前几日确实派人来过,送了一篓新鲜的水蜜桃,说是江南刚运过来的。不过夫人没留,让那婢女原封不动送回柳府了。”
顾芊棠指尖顿在窗棂上,眸色沉了沉。
前世柳酥酥明明用吃食得手,这一世竟连门都没撬开?
她还没理清头绪,就见莫惊春抬眸,清冷的目光扫过清语:“送桃的婢女,可有说别的?比如柳酥酥托她带话,或是问过夫人的近况?”
“没说别的,就只放下桃子就走了,看着很匆忙。”清语摇摇头,又补充道,“不过……奴婢问过院里的人,前几日夜里,总见素秋姑娘在夫人的窗边站着,像是在看什么,奴婢问她,她说只是帮夫人关窗。”
顾芊棠握着窗棂的手指骤然收紧,木刺硌得掌心发疼也浑然不觉。素秋?又是素秋。
前世她只当素秋是慌乱无措,可如今想来,一个刚进府的婢女,怎会总在娘亲窗边徘徊?若只是关窗,为何偏选在夜深人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