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廿二，晨光带着几分慵懒洒在青石板路上，文松砚约了顾芊棠去城西的云栖寺祈福，顺带逛逛后山的竹海。
“殿下。”顾芊棠一袭月白骑装，褪去了红衣的明艳，多了几分清雅，腰间依旧系着那枚小巧银扣，行走间叮当作响，清脆悦耳。
文松砚候在马车旁，见她走来，眸中笑意渐浓：“今日这身打扮，倒像是误入凡尘的仙子。”
顾芊棠微微颔首，避开他过于灼热的目光，语气淡然：“殿下取笑了，祈福当素雅些才好。”
马车缓缓驶至云栖寺山脚下，二人步行上山。
寺内香火袅袅，钟声悠扬，顾芊棠双手合十，在佛前静静伫立，神色虔诚。
祈双亲福寿绵长，身体康泰；愿兄长出入平安，前程坦荡。
文松砚立在她身侧，没有言语，只是静静陪着，目光落在她恬静的侧脸上，心底一片安宁。
祈福完毕，二人沿着石阶往后山走去。
刚入竹海，便被一片青翠包裹，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落，在地上织就出斑驳的光影，微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凉意沁人。
“这里倒比城中凉快许多。”顾芊棠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满是竹子的清香，她忍不住抬手拂过身边的竹枝，指尖划过翠绿的叶片，眼底漾起几分笑意。
文松砚看着她难得流露的轻快模样，心情也随之愉悦：“听闻这竹海深处有一汪清潭，水质甘冽，今日正好带你去尝尝。”
说着，他便在前引路，脚步放慢了些许，恰好能与顾芊棠并肩而行。
两人穿行在竹海中，偶尔交谈几句，话题从兵法谋略到市井趣闻，竟意外地投机。
顾芊棠发现，文松砚虽出身皇室，却无半分骄矜之气，对世间万物都有着通透的见解，与平日里朝堂上那个沉稳肃穆的殿下判若两人。
行至潭边，果然见一汪碧水澄澈见底，潭边几块平滑的巨石恰好可坐。
文松砚从随身带来的食盒中取出茶具，笑道：“特意让人备了新采的雨前茶，用这潭水泡茶，味道更佳。”
顾芊棠有些惊讶：“殿下竟还懂茶道？”
“闲来无事，略通一二。”文松砚动作娴熟地煮水、置茶，沸水冲入茶具，茶香瞬间弥漫开来。
他倒了一杯递到顾芊棠面前，“尝尝看。”
顾芊棠接过茶杯，浅啜一口，茶香醇厚，回甘清甜，果然是好茶。
她抬眸看向文松砚，真心赞道：“殿下好手艺。”
文松砚看着她眼中的真切，心中暖意融融：“只要芊棠喜欢便好。”
两人坐在潭边，品着茶，听着竹海风声，偶尔有几只飞鸟掠过，留下清脆啼鸣。
顾芊棠望着潭中自己的倒影，忽然开口：“小时候，我常和哥哥来类似的竹林练剑，那时总想着，若能一直这般自在便好了。”
“如今也可以。”文松砚轻声回应，“只要你愿意，往后我常陪你出来走走。”
顾芊棠指尖一顿，没有回应，只是将目光投向远方连绵的竹海。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身边人的气息温和而沉稳，让她紧绷的心弦渐渐松弛下来。
或许，这样的相处，也并非坏事。
文松砚见她不语，也不催促，只是静静陪着，茶水凉了便重新续上，目光始终温柔地落在她身上，仿佛要将这片刻的安宁，永远珍藏。
茶烟袅袅间，忽然一阵细碎的窸窣声从竹林深处传来，伴着几声稚嫩又带些警惕的低吼。
顾芊棠瞬间绷紧神经，搁下茶杯便起身，手不自觉抚上腰间佩剑，月白骑装衬得她身姿愈发挺拔，眼神锐利如鹰。
文松砚也迅速站起，将她轻轻护在身后半步，神色沉稳：“别怕，大概率是误入的小兽，待我去看看。”
“殿下小心。”顾芊棠话音未落，便见一只通体棕黄的小麂子慌慌张张地窜了出来。
身后还跟着两只毛色灰褐的小野狼，虽体型不大，眼神却透着凶气，紧紧咬着小麂子的后腿不放。
小麂子疼得连连嘶鸣，挣扎间撞得竹枝乱颤。
顾芊棠眉峰一蹙，不等文松砚动作，已然抽出佩剑，剑鞘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她足尖轻点，身形如飞燕般掠出，长剑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冷冽弧线，精准地落在两只野狼之间，力道不大却带着十足威慑，“退！”
野狼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势惊得一滞，呜咽着后退两步，却仍不甘地盯着小麂子。
文松砚见状，弯腰拾起两块石子，屈指一弹，石子带着破空之声，精准打在野狼身侧的竹子上，发出“啪”的脆响。
“再不退，休怪我们不客气。”文松砚语气沉了几分，皇室自带的威严在此刻尽显，目光冷厉地盯着野狼，与顾芊棠一左一右形成夹击之势。
顾芊棠握着剑的手稳稳当当，眼神始终锁定野狼，余光却留意着身侧的文松砚。
两人虽未言语，动作却莫名默契，一个剑势凌厉震慑，一个气场沉稳施压。
竟让两只野狼不敢再贸然上前，犹豫片刻后，终于夹着尾巴钻入竹林深处不见了踪影。
危机解除，顾芊棠收剑入鞘，转身查看小麂子的伤势，见它后腿流血不止，神色柔和了些，从袖中取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
竟又是她“百宝囊”中的物件。“它伤得不轻，得先处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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