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长的帮忙

计算机系的帐篷前果然排起了长龙，像一条被太阳晒蔫的蛇，缓慢地向前蠕动。空气里混杂着汗水、廉价香水和打印机油墨的味道，让人有些烦躁。

宴辞渊停下脚步，目光在那条队伍上扫过，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不喜欢等待，更不喜欢无序。他侧过头，对身边的林知溪说：“把通知书和身份证给我。”

他的语气很平淡，却不是商量，而是一种自然的指令。

“哦，好。”林知溪倒是没多想，很快从包里翻出那两样东西递给他。纸张的边缘带着身体的温热，传到宴辞渊的指尖。

宴辞渊没再说话，径直走向帐篷的入口。排队的学生们看到他，纷纷投来好奇或敬畏的目光，有人小声议论着“是学生会长”，然后自动地让开了一条小小的通道。

负责登记的干事是个戴黑框眼镜的男生，看到宴辞渊亲自过来，明显有些紧张，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会、会长，您有什么事吗？”

“帮他办一下手续。”宴辞渊将手里的证件和通知书放到桌上，姿态随意地敲了敲桌面，“计算机系的，新生，林知溪。”他言简意赅，目光却没有看那个干事，而是落在了林知溪的身上，像是在确认他有没有跟上来。

林知溪拖着箱子，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脸上依旧是那副有点玩世不恭的表情。他看着眼前这“以权谋私”的一幕，非但没有半点普通新生该有的受宠若惊，反而觉得更有趣了。他冲着宴辞渊挑了挑眉，用口型无声地说了两个字：谢谢。

那名干事手忙脚乱地接过材料，在电脑上迅速操作起来，嘴里还结结巴巴地说着：“好、好的，会长，马上就好……”周围排队的学生们投来的目光更加复杂了，羡慕、嫉妒，还有毫不掩饰的八卦。

宴辞渊对这些目光视若无睹。他倚在登记桌旁，双臂环抱在胸前，这个姿势让他本就挺拔的身形更显出几分压迫感。他对林知溪说：“宿舍钥匙和校园卡会一起给你。你的宿舍在三号楼，离这里不远。”

“三号楼，”林知溪点点头，像是在记这个信息，“听说江川的宿舍条件不错，是不是真的？”

“还行。”宴辞渊的回答很简短，“至少比你高中宿舍好。”

林知溪轻笑出声：“你怎么知道我高中宿舍不好？”

“重点高中的管理，通常不会把太多精力放在改善住宿上。”宴辞渊说得笃定，好像他亲眼见过一样。他的目光落在林知溪的脸上，那双总是带着礼貌笑意的眼睛里，此刻多了一点别的东西，一点像是审视，又像是……玩味的探究。

“会长真是料事如神啊。”林知溪拖长了调子，语气里听不出是佩服还是调侃。

很快，手续就办完了。干事双手将一串钥匙和一张崭新的校园卡恭敬地递过来。宴辞渊没有接，而是示意他直接给林知溪。

“走吧，我带你过去。”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后，宴辞渊很自然地接过了话头，仿佛这本就是计划的一部分。他转身迈步，留给众人一个笔直的背影。

从报到处到三号宿舍楼，需要穿过一片小小的湖，湖边的柳树垂下长长的枝条，在水面上划开一道道涟漪。路上的行人渐渐少了，喧嚣声也被抛在身后，只剩下行李箱轮子滚动的声音和两人一前一后的脚步声。

“宴会长，”林知溪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对每个新生都这么……尽职尽责吗？”

宴辞渊的脚步没有停，声音从前方淡淡传来：“不是。”

这个回答干脆利落，没有半点修饰。

林知溪似乎被这个答案噎了一下，隔了几秒才“哦”了一声，然后又笑了起来，“那我可真是太荣幸了。”

宴辞渊没有再回应。他们走到了三号宿舍楼下，一股夹杂着消毒水和老旧建筑特有的潮湿气味扑面而来。他停住脚步，转过身，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林知溪。

“几楼？”他问。他的视线从林知溪的脸，滑到他拉着行李箱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