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勇的回归,对于梁韶雪的世界,是倾覆性的剧变。惊喜过后,是必须直面的现实困境。
首先是他“见不得光”的身份。那个导致他“假死”的情报网残余势力虽已基本肃清,但“田勇”在法律上和所有人认知中都已是个逝去的“烈士”。
“鼹鼠”计划和后续的收尾行动极其隐秘,要彻底洗清身份痕迹,需要一个漫长而复杂的内部流程。这意味着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田勇无法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他不能出现在公共场所,不能使用真实身份信息,甚至在彻底“洗白”前,不能与梁家公开接触。
梁韶雪的小公寓,成了他临时的避风港。为了不给她带来可能的麻烦(虽然风险已极低,但内部审查尚未结束),田勇几乎足不出户。
他将自己活成了一只蛰伏的孤鹰,安静,警惕,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不安。梁韶雪迅速调整了自己的生活节奏。她辞掉了那份需要频繁社交的工作,凭借着过硬的文秘和语言基础,在家接一些外文资料翻译和文案的活计,只为能多一点时间陪在他身边。
日子在小心翼翼中流淌。梁韶雪没有一刻停止为田勇身份恢复而努力。她背着田勇,悄悄联系了已经恢复工作的邢克垒——作为当时行动的核心成员之一,邢克垒也是极少数知晓部分内情的人。
在邢克垒的秘密安排下,梁韶雪终于进家属院,见到了梁牧泽!
有了哥哥的示意和邢克垒的内部运作,田勇身份的“解冻”进程开始加速。邢克垒秘密安排了一次非常规的内部审查。在一个安保严密的房间里,田勇面对着几位肩扛将星的威严面孔,神情肃然,如同新兵接受检阅。他清晰、完整地复述了当天的细节、整个“鼹鼠”计划的执行过程,
“我们需要时间整合所有材料,彻底封闭所有可能的漏洞。”其中一位声音沉稳的将军最终开口,“在这期间,‘田勇’依然不存在于阳光下。
审查的结果很快传回给了梁韶雪。当她得知田勇获得了临时身份许可,可以在指定安全区进行自由康复训练时,她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这意味着他可以离开那个小小的公寓,可以接触外面的世界,可以去拥抱阳光、绿树和微风了!
周末,在邢克垒安排的保密车辆接送下,他们来到了位于城市远郊一处隶属于军方的、环境清幽的康复疗养中心。
这是自他“归来”后,第一次离开那狭窄的天地。初夏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身上,带着草木清香的微风吹拂过脸颊。田勇站在绿树成荫的疗养中心花园里,感受着久违的自由空气,有片刻的恍惚。他闭上眼睛,贪婪地深呼吸,仿佛要把这活着的、温暖的气息深深吸入肺腑,刻进灵魂。这种纯粹的生命喜悦,比他执行过的任何一次任务成功都更让他悸动。
梁韶雪站在他身边,看着他享受阳光的模样,眼中柔情满溢。她主动伸出手,轻轻握住他厚实却略带些微凉意的手掌。
梁韶雪“感觉怎么样?”
她轻声问。
田勇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反手,将她的手更加用力地、小心翼翼地包裹在自己的掌心,感受着那份实在的、带着体温的触感。
田勇“像……新生”
他睁开眼,低头看她,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边的眼眸里,那曾经深重的阴霾终于散去了大半,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柔和光芒,如同冰雪初融的湖面。他将她的手轻轻拉至唇边,在光洁的手背上印下一个极其珍重、带着轻微颤抖的吻。
田勇“谢谢你,雪雪”
这四个字重若千钧,饱含着他所有无法诉诸言语的情深。
阳光和风温柔地拂过,绿草地上,两人相携而立的身影,如同经历了严冬霜雪的松柏,在暖阳下舒展枝叶,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归途虽依旧有荆棘,但阳光已至,同路人也在身侧,这份“新生”的暖意,足以驱散一切残留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