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身份带给田勇的不只是身体上的自由活动权,更是一次心理上的重大解放。
在疗养中心物理治疗师的指导下,他开始积极进行康复训练。起初是简单的肢体活动、力量恢复,很快便过渡到利用中心内先进的器械进行针对性的体能和反应训练。曾经属于顶尖特种兵王的强悍身体底子,如同一块饱经锤炼的精钢,在短暂的沉寂后,正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着昔日的刚韧。
闲暇时,田勇最常待的地方是疗养中心后山一片僻静的林地。这里远离主要活动区域,空气中弥漫着松针的清香和泥土的芬芳。
他会进行体能极限挑战,攀登岩石,在布满树根藤蔓的崎岖林地中全速穿越,找回身体的野性与爆发力。汗水浸透背心,肌肉在阳光下贲张鼓动,每一次极限后的疲惫和酣畅,都让他无比确认:生命,依然在他体内澎湃奔流!
这天黄昏,梁韶雪接到一个朋友的电话,说是以前大学关系不错的辅导员乔老师过七十大寿,希望她能去参加一个小范围的生日宴。
田勇“去吧”
田勇看出她眼中的犹豫,主动开口,声音温和却坚定,
田勇“总闷在这里不好”
梁韶雪“可是……”
梁韶雪还是有些不放心
田勇“放心,有你哥在,我少不了一根头发”
田勇难得开起了玩笑,试图缓解她的担忧。梁牧泽也微微点了点头,眼神示意她安心。
梁韶雪“那……我快去快回”
梁韶雪终究拗不过心意,加上寿宴地址离疗养中心不算远,便答应了。她简单打扮一下,在田勇平静的目光注视下离开了。
夜色渐浓,城市的霓虹在远处明明灭灭。
寿宴的饭店不算高档,但也典雅温馨。大家欢声笑语,气氛热烈。梁韶雪也暂时放下了心事,和熟悉的老师和同学聊着天。当众人簇拥着乔老师走到精美的蛋糕前准备切蛋糕时,一个侍应生打扮、神色紧张、有些微微驼背的中年男人,低着头推着一个覆着白布的餐车,从靠近蛋糕台的一条过道走来,显得格格不入。
梁韶雪离蛋糕台不远,出于职业习惯(在特种大队工作的耳濡目染),她无意识地在喧嚣中敏锐地捕捉到了几点异样:那侍应生走路步子沉,手部动作极其僵硬;餐车的轮子似乎有些不对劲的滑脱声;男人过于突出的眼球快速扫过全场时,眼神里压抑不住的疯狂和……绝望?更关键的是,白布覆盖的餐车下,形状似乎并不是餐盘应有的线条……
电光火石之间,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蹿上梁韶雪的脊背!她的寒毛瞬间竖起!她的目光死死锁定了那辆餐车和那个不自然的侍应生!
梁韶雪“有炸弹!!!”
在周围欢声笑语达到顶点的混乱瞬间,梁韶雪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尖锐到几乎破音的嘶吼!
“轰————!!!”
几乎在她吼声落下的同一刹那,可怕的巨爆轰然撕裂了温馨的寿宴厅!爆炸中心就在蛋糕台附近!
梁韶雪喊出“炸弹”的同时,身体已经本能地做出了特种家属训练时听过的“遭遇爆炸”的反应——扑倒!卧姿!抱头!但距离实在太近了!爆炸产生的巨大冲击波混合着灼热的气浪、锋利的碎片,如同毁灭的狂潮,狠狠将她整个人撞飞出去!
天旋地转!头部重重磕在地上!耳朵里只有一片刺耳的嗡鸣!世界瞬间失去了所有色彩和声音!剧烈的撞击几乎让她瞬间失去意识。温热的、粘稠的液体顺着额角流下,模糊了视线。她挣扎着睁开沉重的眼皮,视野里一片狼藉和火光。周围是凄厉的哭喊和尖叫。她感到胸腔剧痛,呼吸困难,左臂一阵钻心的刺痛……
就在意识即将陷入黑暗深渊之际,两个熟悉到让她心碎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入她的模糊视野!那是田勇和……哥哥梁牧泽!
田勇……他几乎是飞扑而至!他在冲向她!用一种决绝的、悍不畏死的姿态!
梁韶雪瞬间明白了!她的预警电话在爆炸后第一时间就打到了田勇的手机!而田勇收到警报后,从疗养中心赶到这里的路途,他闯了所有能闯的红灯,用尽了毕生最快的速度!同时,他一定也通知了护工和安保人员让梁牧泽撤离!可梁牧泽听到了“梁韶雪在爆炸现场”,他一定是强行要求一起赶来!
一切都发生在数秒之间!
田勇在奔至距离她不足十米的位置,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扫描仪,瞬间锁定了梁韶雪后方一处摇摇欲坠、被爆炸震得开裂、火焰包裹、眼看就要倒塌的厚重雕花木隔断墙!
田勇“韶雪——!!”
田勇目眦欲裂!那是真正的肝胆俱裂!
没有任何犹豫!在那庞大的、燃烧的阴影轰然砸落的千钧一发之际,
将自己化为人肉盾牌,狠狠地将刚被爆炸冲击波掀到墙根的梁韶雪扑倒、死死地护在了身下!将自己的整个后背,如同钢铁壁垒般,完全暴露给了那轰然落下的毁灭重物!
“砰——!!!哗啦——!”
巨大的断裂声、重物砸落的闷响、木头燃烧的爆裂声震耳欲聋!
滚烫的热浪伴随着令人窒息的烟尘和木屑碎片瞬间袭来!沉重的梁木混合着燃烧的火焰,重重地砸在田勇的背部和左肩上!
田勇“呃——!!!”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痛哼从田勇喉咙深处挤压出来,带着撕心裂肺的绝望。
梁韶雪被压在他怀里,能清晰无比地感受到那具覆在她身上身体的剧烈颤抖!能听到骨骼在巨大重力下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咯咯”声!能感受到滚烫的火焰碎片溅落在他背上的灼烧!他沉重的身体瞬间压得她喘不过气,却将她从死亡边缘硬生生拉了回来!
梁韶雪“阿勇——!!”
她的尖叫撕心裂肺,巨大的恐惧席卷了她!挣扎着想去看他,却被他的身体压得动弹不得!
田勇“噗……”
田勇猛地咳了一声,一股温热的液体喷溅在梁韶雪的颈侧——是血!鲜红的、温热的!
世界在梁韶雪的眼前剧烈晃动,视线被泪水和鲜血模糊,巨大的眩晕感彻底将她吞噬。在她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唯一能感知到的,就是那副用整个生命守护着她、沉重而温暖的躯体,以及他那即使在剧痛冲击下也未曾有丝毫放松的手臂,死死将她箍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