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整洁的厨房。
午后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在擦得锃亮的流理台和水龙头镀铬把手上跳跃。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新蒸好的米饭清香和刚熬好的糖桂花酱那甜蜜醇厚的香气。
方瑜正小心翼翼地从冒着腾腾热气的小瓷盅里舀出一勺晶莹剔透、堆着小小雪白汤圆和暗红色甜酒酿的酒酿圆子。细白的甜桂花酱顺着勺沿缓慢流淌，散发出无比诱人的甜香。
她盛好一小碗，轻轻推到坐在旁边小圆桌旁等待的陆尔豪面前。眼睛里满是期待，像等待老师检阅作品的小学生）刚学的苏式小圆子。甜酒酿是王妈自家酿的方子，桂花蜜也是秋天亲手腌的，
指着他碗里那几颗圆润如玉的汤圆。
方瑜“尝尝，里面的豆沙馅儿是……？”
尔豪几乎是接过碗的瞬间，就用勺子迫不及待地舀起一颗圆子，顾不上烫，匆匆吹了一下就送进口中。被微烫的甜蜜烫得微微缩了下脖子，立刻又被那细腻绵密的豆沙香和酒酿独特的馥郁醇香俘获。
他几乎是狼吞虎咽地连吃了好几口，才满足地抬起头，眼睛因为美味而眯起，像只餍足的大猫，嘴边还沾了一点点乳白色的汤汁和暗红的酒酿米粒。
陆尔豪“好！极好！”
他伸手又去舀碗里另一颗。
陆尔豪“豆沙油润香甜又不腻，有陈年赤豆的味道。甜酒酿的米粒……”
他又细细抿了一口酒酿汤汁，微微闭眼回味。
陆尔豪“带着点微酸的尾巴，正好解那桂花蜜的甜，妙啊！”
他舀起一勺，送到方瑜唇边，动作自然无比。
陆尔豪“快尝尝你自个儿的杰作！”
方瑜被他孩子气的满足感和那一勺递到嘴边的圆子逗笑了，顺从地就着他的手尝了一口，脸颊微微鼓动，眼睛也幸福地弯起。
方瑜“嗯…是还不错。王妈说要放一点点老冰糖陈皮粉调豆沙，果然……”
她刚想接着点评，却见陆尔豪又舀了满满一勺，却不往自己嘴里送，反而像是发现了什么稀奇珍宝一样，举着勺子对着窗外透进来的明亮光线细看。那勺里盛着半透明的甜酒酿汁液、几粒小小的桂花、一点沉淀的红色酒酿米粒。
那勺羹在午后的光线下呈现出奇妙的景象：乳白色的酒酿汤水被光照得半透明，沉在勺底的几颗暗红色酒酿米粒像深沉海沟处的奇异矿藏，而飘浮其上的点点金黄桂花碎屑，则如同从海面上方透下的、被波浪搅碎的细碎阳光。他看得入了神，喃喃道：
陆尔豪“你看…这像不像……”
他微微转动瓷勺，让光影在液体里变幻。
陆尔豪“像不像你上次在普陀山海滩画的那副小稿？远处是日落染红的海水，碎金子般的光就洒在深不见底的水面上……”
他抬头，看着方瑜，眼神因这奇妙的关联而熠熠生辉）原来我们方大画家的世界，藏在这小小一瓷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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