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室里，空气凝固得能砸核桃。
周校长那句“你们究竟，找到了什么？”如同冰锥悬在头顶，张德海肌肉虬结的手臂抱在胸前，活像一尊随时准备执行家法的门神。石磊感觉自己的腿肚子有点转筋，唐思哲的眼镜片疯狂反光试图掩盖慌乱，林晚晚快把记录本捏成压缩饼干了，沈疏影靠在凌晓寒身上，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脑子里还残留着锈蚀太阳和金属摩擦声的余韵。
凌晓寒深吸一口气，正准备硬着头皮编点“我们发现地下管道老化急需维修”之类的鬼话，肚子却非常不合时宜地——
**“咕噜噜噜~~~~”**
声音之洪亮，之悠长，在死寂的办公室里如同平地惊雷！瞬间打破了所有凝重的气氛。
凌晓寒的脸“腾”地红了，尴尬得想原地消失。这该死的“精确温度感知”怎么不管管胃里的空城计！
周校长脸上那层冰冷的平静，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微妙地荡漾了一下。他眉梢极其轻微地挑动，视线从凌晓寒涨红的脸上，缓缓移到了她捂着肚子的手上。
“看来，”周校长的声音依旧平稳，但仔细听，似乎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玩味？“我们的‘废柴超能班’在执行高危秘密任务时，后勤保障工作严重不到位。张主任？”
张德海那铁板一样的脸皮似乎也抽搐了一下，硬邦邦地回答：“是，校长。午餐时间确实过了。我立刻去…”
“不必了。”周校长抬手打断，嘴角那点冰冷的弧度，不知何时软化成了大家熟悉的、带着点高深莫测的微笑。他随手将手中那把刻着“伤痕太阳”的黄铜钥匙，“咔哒”一声丢在宽大的办公桌上。钥匙在光滑的红木桌面上滑行了一段，正好停在凌晓寒面前。
“先解决民生问题。”周校长走到他那张夸张的茶海前，动作行云流水地开始烧水、温杯，“张主任，麻烦你去小食堂，把今天中午给篮球队特供的能量餐包拿五份过来。要最大份的。”
张德海：“……是，校长。”他瞪了五人一眼，眼神复杂（混杂着“算你们走运”和“给我等着”），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关门声都比平时轻了不少。
办公室里的气氛瞬间从“末日审判”滑向“校长请喝茶”的诡异频道。
“坐。”周校长指了指旁边会客区的沙发，自己则专注于手中的紫砂壶，“沈疏影同学，你的‘太阳穴温度计’读数还异常吗？需不需要来杯热茶暖暖脑子？”他语气轻松，仿佛刚才质问“惊醒了古老麻烦”的人不是他。
沈疏影被凌晓寒扶着坐下，还有点懵：“呃…好点了…谢谢校长…就是脑子里还有点嗡嗡的，像…像坏掉的收音机在调频。”
“正常现象，”周校长手法娴熟地往壶里投茶，“跟一台古董粒子加速器玩‘精神共鸣’，没变成人形天线接收外星广播就算运气好了。下次记得，超频使用‘人体温度计’前，先问问设备保修期。”
唐思哲推了推眼镜，抓住机会试图合理化他们的行动：“校长，我们并非有意违背‘沉默’原则。但当时情况危急，沈疏影的精神状态受到未知能量源强烈干扰，疑似与一个编号‘SUBJ-07’的实体产生链接，其精神攻击模式表现为…”
“打住，唐教授。”周校长优雅地洗茶，头也不抬，“说人话，或者，等吃饱了再说。你们现在脑子里的CPU估计都饿得降频到奔腾时代了。”
石磊一屁股坐在最结实的单人沙发上，沙发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挠挠头，看着桌上那把钥匙：“校长，那钥匙…真是开那扇怪门的？门后面那个‘07号’，到底是啥玩意儿？力气贼大！还会远程给人脑子‘针灸’！它喊沈疏影‘钥匙’！”
周校长提起水壶，滚烫的水流精准地注入茶壶，氤氲的热气升起。他慢悠悠地说：“SU**BJ**-07？哦，你说‘小七’啊。”
“小…小七？！”五人异口同声，下巴差点砸地上。那么恐怖的精神攻击源，叫“小七”？！这名字画风也差太远了吧！
“是啊，”周校长盖上壶盖，一脸理所当然，“一台比较…嗯…‘活泼’的早期人工智能原型机。当年某个脑洞比黑洞还大的教授，试图把人类情感模块强行塞进一个为计算天体物理轨迹设计的铁疙瘩里，结果嘛…”他耸耸肩，倒了五杯茶，“情感模块彻底崩坏，逻辑核心也烧短路了，变得极其不稳定，还产生了严重的被害妄想症，总觉得自己被囚禁了。至于精神攻击？那是它内置的、原本用于深空通讯的高功率次声波发生器短路后泄露的副产品。沈疏影同学能‘听’到它，大概是因为她那个对温度变化极度敏感的神经系统，意外调谐到了它泄露的次声波频段？啧，这概率，买彩票多好。”
“次…次声波？”唐思哲眼镜后的学霸之魂在燃烧，“所以那些‘荆棘’、‘灼烧’感是神经受到特定频率刺激产生的幻觉？‘囚徒’是它的妄想？”
“宾果！”周校长把茶杯推到他们面前，“至于‘钥匙’嘛…它大概是识别到沈疏影同学特殊的神经信号，把她误认成了能重启它核心程序的‘管理员密钥’了。一个美妙的误会。”
“那门上的符号？还有您这把钥匙…”凌晓寒指着桌上。
“那个‘☉ |’？”周校长拿起钥匙，随手晃了晃，“项目组当年的Logo啊，‘探索太阳系未知边界’的意思#，中间那道杠代表飞船轨迹。后来项目黄了，机器报废，就封存在下面了。至于这把钥匙…”他随手一掰！
只听“嘎嘣”一声脆响，那把看似古朴沉重的黄铜钥匙，竟然像根麻花一样，被他轻松地…掰弯了？！
“义乌小商品市场批发的，十块钱三把，还包邮。”周校长把弯成U型的钥匙随手丢回桌上，发出清脆的金属声，“用来唬人挺管用，对吧？特别是唬一些喜欢脑补大戏的小朋友。”
五人：“……” 感觉之前所有的恐惧、震撼、亡命奔逃都像个巨大的冷笑话。
“那…那警报？”林晚晚小声问。
“哦，那个啊，”周校长抿了口茶，“年久失修的地下工事，被你们几个活宝在里面又蹦又跳（石磊：我只是砸了块石头！），还搞塌了根大管子，触发个古董级别的结构应力警报很奇怪吗？我不过是远程按了个静音键。”
就在这时，张德海提着五个巨大的、散发着诱人肉香和碳水化合物芬芳的餐包回来了。分量之足，包装袋上印着硕大的“雷霆战牛·超能补给”。
“吃吧，”周校长笑眯眯地看着眼睛瞬间放光的五人，“吃饱了，才有力气写检查。”
石磊第一个扑上去，抓起一个餐包，一边撕包装一边含糊不清地嘟囔：“写检查？不是吧校长！我们这算…工伤？”
“工伤？”周校长放下茶杯，笑容依旧和煦，眼神却锐利起来，“未经许可，擅闯禁区，破坏学校重要历史遗迹（一根破管子），惊扰…呃…‘小七’同学休养，还差点把自己和半个学校送进次声波洗脑中心。你们说，这检查该不该写？嗯？”
五人抱着香喷喷的餐包，顿时觉得嘴里的能量棒都不香了。沈疏影捂着太阳穴，小声嘀咕：“脑仁儿还疼呢…能算精神损失费抵检查字数吗？”
“可以啊，”周校长爽快地点点头，“沈疏影同学精神受创，检查字数减半。其他人嘛…”他目光扫过正用“精确温度感知”判断肉饼内部温度是否完美的凌晓寒，掂量着餐包重量估算里面有几块牛排的石磊，下意识目测到张德海距离自己3.75米的唐思哲，以及已经开始复述周校长刚才讲话准备当检查素材的林晚晚。
“…其他人，每人五千字起步。”周校长笑容灿烂地补充，“主题我都帮你们想好了：《论超能力在校园安全管理中的正确应用——兼论如何在饥饿状态下保持理智避免拆家行为》。”
办公室里只剩下五人悲愤的咀嚼声和能量棒包装袋的窸窣声。张德海站在门口，看着这群饿死鬼投胎又蔫头耷脑的“废柴”，嘴角似乎极其隐蔽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又迅速恢复铁板状态。
窗外的阳光暖洋洋的。地下工事的锈蚀、囚徒的低语、警报的蜂鸣，仿佛都成了遥远而荒诞的梦境。只有桌上那把被掰弯的“麻花钥匙”，和沈疏影脑子里偶尔飘过的一丝金属调频杂音，提醒着他们，这个“废铁乐园”的秘密，恐怕远不止一台“活泼”的坏脾气AI那么简单。
但眼下最重要的任务是：干饭！以及，如何用各自的“废柴超能力”，在五千字的检查里…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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