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京圈楚宅。
老弗爷抱着刚出生的孙女,对襁褓里皱巴巴的小脸低声道:
“妖妖,楚家以后叫你妖妖,不是妖孽,是妖艳众生的妖。”
同一天,垃圾桶旁捡回一个男婴,起名楚钦。
老弗爷又说:“楚家养得起两个孩子,也守得住两份命。”
——
子时刚过,京城落下第一声春雷。
楚家老宅的朱漆大门却先被拍响——不是贺春,是救命。
门房老赵裹着棉袍,挑灯一看:阶前石狮子脚下,一只柳编提篮,篮里躺着个襁褓。婴儿脸冻得青紫,哭声细若猫啼;
襁褓外只别一张窄窄红纸——“立春大吉,留条活路。”
老赵心头一哆嗦,忙把篮子抱进影壁后的暖廊。
几乎同一刻,内院传来急促脚步。
大管家掀帘而出,额上汗珠被灯笼映得晶亮:“快!去医院!三奶奶要生了!”两盏红灯笼在回廊疾走,雪粒子扑簌簌落进灯焰,嗤啦作响。
——楚氏私人医院产房里
楚夫人攥着檀木莲花手串,一声闷哼后,婴啼清亮。
医生剪断脐带,待一切处理妥当,用金丝襁褓一裹,出来后面对众人,笑出了褶子:
“恭喜老弗爷,是位千金!立春第一声啼哭,好兆头!”
窗外雪色未褪,天边却泛起一线鱼肚白。
老弗爷抱着襁褓,指腹轻触婴儿微蹙的眉心:“立春生的丫头……”
他抬眼,看雪光映红墙,“楚家的刀,也该出鞘了。”
——
——回了老宅,老赵把另一只篮子递到老弗爷跟前。
襁褓里的男婴已止了哭,黑眼珠乌亮。
老弗爷沉默片刻,佛珠在指间转过一圈:“既在立春送来,便是楚家的命。赐名——楚钦。”
他将两个襁褓并排放在梨花木榻上。
女孩小脸粉嫩,攥紧拳头;
男孩指尖微蜷,像握着看不见的佛珠。
雪声压檐,红灯笼轻晃。
同一座宅子,同一刻春雷,两条命自此交错——
一个生来握刀,一个注定守鞘。
——
襁褓里除了一条薄毯,只有半块玉珏——刻着“钦”字的残片,缺口锋利,像被生生掰断。
老弗爷收拢玉珏时,指腹被划出血,佛珠染红。
他只说了一句话:“既是残玉,便补全它。”
——
楚家族谱在楚钦名下留一页空纸,用朱砂锁边,寓意“待填”。
每年祭祖,族谱被高举过顶,那一页却永远朝外,提醒所有人:养子亦可入主。
——
十六岁起,他一年四季着黛青长衫,袖口内缝暗袋,放那半块玉珏。
佛珠十八颗,第十七颗刻着“妖”字——他亲手雕的,每夜睡前用指腹摩挲。
——
弗爷亲书——“养子亦可承大统,孤女终将握刀锋”。
对联只在祭祖日悬挂,族人跪拜时,目光在楚钦与楚妖之间来回游移。
——
一次家宴后,三叔公摆残局邀楚钦对弈。
棋至中盘,三叔公故意弃子,笑问:“若此局换家主之位,你可敢接?”
楚钦落子“将”,温声道:“残局当弃则弃,大局当取则取。”
三叔公面色微变,老弗爷却捻须笑而不语。
——
玉珏缺口与楚妖周岁锁片严丝合缝,老弗爷把两块玉同时锁进祠堂龙匣,钥匙分别交给二人——“待你们愿意并肩,再来开启。”
少年楚钦,把温润当甲胄,把佛珠当权杖,一步一步走向那本族谱的空白页。
每一步,都踩在老弗爷的暗示与族人的心惊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