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知否14

时间像小溪一样，潺潺流过。庆寿宫的日子，难得地安稳下来。皇后曹丹姝被夺了权，关在凤仪宫里，成了真正的摆设。宫里那些想使坏的人，都被淑妃盛明玉那雷霆手段吓破了胆，一时间都缩着脖子，老实得很。

小皇子赵昕，像春天的小苗，一天一个样。褪去了刚出生时的红皱，小脸变得白嫩圆润，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什么都新奇。他特别爱笑，只要看到娘亲盛明玉，或者听到她的声音，就咧开没牙的小嘴，“咯咯”笑出声，露出粉嫩的牙床，能把人的心都笑化了。

盛明玉几乎把所有空闲时间都给了儿子。亲自给他喂奶（换了绝对可靠的奶娘），哄他睡觉，陪他咿咿呀呀地“说话”。赵祯也成了庆寿宫的常客。下朝后，或者批奏折累了，他总爱过来看看儿子。看着那小小软软的一团，在自己怀里蹬着小腿，发出无意义的音节，再多的朝堂烦忧，仿佛都能暂时放下。

“昕儿，看爹爹…” 赵祯笨拙地举着一个精巧的拨浪鼓，轻轻摇晃。咚咚的响声立刻吸引了小家伙的注意，他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想去抓。

“咯咯咯…” 赵昕抓住拨浪鼓的柄，开心地笑起来，口水顺着嘴角流下。

盛明玉拿着柔软的细棉布帕子，温柔地替儿子擦掉口水，眉眼弯弯，满是幸福的笑意。她看着皇帝逗弄孩子的侧脸，那份属于帝王的威严被慈父的柔和取代，连眼角的细纹都显得温暖。

“陛下小心些，他最近力气可大了，当心抓疼您。” 盛明玉轻声提醒，语气里带着亲昵。

赵祯不以为意，反而把儿子的小拳头包在自己大手里，感受着那微弱却充满生机的力量，心头一片柔软：“无妨，朕的昕儿，将来定是个壮实的。” 他抬头看向盛明玉，灯光下，她眉目温柔，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安宁的光晕。经历了那场惊心动魄的风波，此刻的宁静与温馨，显得格外珍贵。

盛府里，也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秩序。盛纮在精心调养下，身体慢慢好转，虽然精神气儿还没完全回来，但已能下床走动，处理些简单的家事。王氏依旧被关在祠堂，彻底没了往日的嚣张气焰，每日青灯古佛，倒真显出几分忏悔的意思。

真正把盛家撑起来的，是老太太和明兰。老太太坐镇大局，明兰则把内宅打理得井井有条。查账的风波也平息了。林噙霜挪用的银子，被明兰用铁腕手段追了回来，填补了亏空。林噙霜本人，被老太太严厉警告，罚抄佛经百遍，彻底老实了。墨兰受了牵连，往日那些奢华的份例被削减了不少，人也安静下来，每日只在自己屋里读书习字，或者去老太太跟前陪着说说话，显得格外温顺乖巧。只是偶尔看向明兰腰间那串钥匙时，眼底深处还是会掠过一丝不甘。

如兰的变化最大。经历了母亲被关、家中动荡，又被华兰耳提面命地教导，她似乎一下子懂事了不少。虽然偶尔还会因为想母亲偷偷掉眼泪，但再也不敢去闹。她开始学着帮明兰处理一些简单的家务，比如核对各房丫鬟的月钱单子，或者盯着小厨房准备老太太爱吃的点心。

这天午后，阳光正好。明兰在寿安堂陪着老太太说话。老太太精神不错，手里捻着佛珠，看着窗外开得正好的菊花。

“明丫头，” 老太太慢悠悠地说，“家里能安稳下来，你功不可没。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明兰正给老太太剥着橘子，闻言抬头笑了笑：“祖母说哪里话，都是孙女应该做的。家里安稳了，姑姑在宫里也能少操点心。”

老太太点点头：“是啊。你姑姑她…不容易。宫里那地方，看着花团锦簇，底下都是刀尖。她能走到今天，护住昕儿，还…还扳倒了皇后，真真是…” 老太太顿了顿，没再说下去，眼里是深深的心疼和骄傲。

明兰把剥好的橘子瓣递到老太太手里，温声道：“祖母放心，姑姑聪慧果决，定能护好自己和小殿下。咱们在宫外，把家里守好，就是对她最大的支持。”

祖孙俩正说着体己话，房妈妈笑着进来：“老太太，六姑娘，大姑奶奶（华兰）回来了！还带了小少爷呢！”

话音未落，华兰就抱着胖乎乎的儿子进来了，脸上带着初为人母的温润光泽，气色很好。“祖母！六妹妹！” 她笑着行礼。

“快起来快起来！” 老太太看见重外孙，高兴得合不拢嘴，连忙招手，“快让我看看我的小重孙，又长胖了没有？”

华兰把儿子抱到老太太跟前。小家伙也不认生，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老太太，伸出小手去抓老太太的佛珠，逗得老太太直笑。屋里顿时充满了欢声笑语，一派温馨祥和。

又过了些时日，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清晨。盛明玉起身时，忽然觉得一阵熟悉的恶心感涌上喉头，她连忙捂住嘴，干呕了几下。

“娘娘？” 守夜的蕊初立刻上前，紧张地扶住她。

盛明玉摆摆手，缓过那阵不适，心头却猛地一跳。这感觉…似曾相识。她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小腹。

“蕊初，”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期待，“去…悄悄请太医令过来一趟。就说本宫有些晨起不适，请他来看看。”

太医令很快就到了。隔着丝帕诊脉片刻，老成持重的太医令脸上渐渐露出惊喜的神色，他起身，恭敬地朝着盛明玉深深一揖：“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娘娘这是…喜脉啊！依脉象看，已有月余！”

喜脉！

盛明玉愣住了，随即巨大的喜悦如同潮水般淹没了她。她的手不自觉地覆上小腹，那里，正悄然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她和赵祯的孩子！昕儿的弟弟或妹妹！

“当真？”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激动。

“千真万确！娘娘脉象平稳有力，胎气稳固！实乃大喜！” 太医令肯定道。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瞬间传遍了庆寿宫，也飞快地传到了前朝。当赵祯下朝匆匆赶来时，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狂喜。

“明玉！是真的吗？” 他大步走进来，甚至顾不上帝王威仪，一把抓住盛明玉的手，眼中是纯粹的、属于丈夫和父亲的欣喜。

盛明玉脸上带着温柔的红晕，轻轻点头：“嗯，太医令诊过了，说…已经一个多月了。”

“好！太好了！” 赵祯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他看看盛明玉依旧平坦的小腹，又看看摇篮里正咿咿呀呀玩着布老虎的赵昕，只觉得人生圆满，莫过于此。“朕的昕儿要做兄长了！朕…朕真是…” 他紧紧握着盛明玉的手，眼中竟有些湿润。

盛明玉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的激动和喜悦，心中充满了安宁与幸福。经历了风雨，此刻的温情和即将到来的新生命，如同最温暖的阳光，照亮了前路。她知道前路或许仍有荆棘，但此刻，她只想好好享受这份来之不易的岁月静好，守护好她的孩子，她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