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煦颤抖着将手机塞进抽屉,屏幕熄灭前最后一眼,是江凛凌晨三点发来的第27条消息——「明煦睡觉了吗?」,对话框后跟着连续二十个破碎的爱心表情。教室后排传来窸窸窣响动,他僵硬地回头,正对上江凛含着笑意的眼睛,少年指尖转动着钢笔,袖口下隐约露出医用胶布的边缘。
“明煦,帮我讲讲这道题?”江凛不知何时出现在课桌旁,薄荷糖气息混着若有若无的铁锈味扑面而来。他弯腰时,季明煦看见他脖颈处贴着创可贴,形状竟与昨夜窗玻璃上的血痕弧度重合。当江凛的钢笔尖划过草稿纸,季明煦注意到那支笔身刻着他们的名字缩写,只是“季”字周围布满密密麻麻的划痕。
放学后,季明煦故意绕远路去公交站。身后的脚步声忽远忽近,他猛地转身,巷口的梧桐叶簌簌落下,却不见人影。直到拐进小区,他才发现信箱里塞着牛皮纸袋,拆开后是张拍立得照片——自己午睡时的侧脸,背景里江凛正伸手触碰他的睫毛,照片背面用红笔写着:「你睡着的样子,比天使还美」。
深夜的雨声敲打着窗棂,季明煦被手机震动惊醒。监控APP自动推送的画面里,自家客厅的夜灯亮着,江凛赤脚站在他的书桌前,正将脸埋进他换下的校服。少年忽然抬头看向摄像头,苍白的脸上绽开扭曲的笑,伸出舌尖缓缓舔过镜头。
第二天清晨,季明煦在玄关发现陌生的皮鞋印。打开卧室门的瞬间,浓烈的玫瑰香扑面而来,床头摆着九十九支红玫瑰,花束中央是个精致的玻璃罐,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竟是他上周丢失的校牌。手机适时响起,江凛的语音裹着电流声传来:「明煦喜欢我的礼物吗?这样你就永远属于我了。」
学校储物柜被撬开时,季明煦正在图书馆查资料。等他赶到时,整个高二部的学生都围在走廊——柜门里整整齐齐码着三百六十五封情书,每一封都用红丝带捆着,最上面压着把沾血的美工刀。江凛倚在不远处的墙上,手腕缠着崭新的绷带,看见他时眼睛亮得惊人:「这些是我从初中就开始写的,明煦要好好保管哦。」
美术课自由创作时,季明煦借口去洗手间避开江凛。等他返回教室,却发现自己的画架上摆着幅惊悚的油画:两个少年被荆棘缠绕着沉入海底,其中一人脖颈处的伤口汩汩涌出鲜血,而那面容与江凛别无二致。画布角落用血写着:「我们本该溺死在同一片海里」。
深夜,季明煦被急促的拍窗声惊醒。江凛浑身湿透地挂在防盗网上,指甲缝里嵌着泥土,怀里却死死护着个铁盒:「明煦快看!」他将盒子塞进屋内,里面躺着三只标本蝴蝶,翅膀上用金粉写着「M&J」,“这是我找了三个月才抓到的,和我们名字的首字母一样呢。”少年的笑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阴森,“就像我们,永远都要在一起。”
体育课自由活动时,季明煦故意和其他同学组队打篮球。当他跃起投篮的瞬间,余光瞥见观众席上的江凛正与旁人争执。等他跑过去,只看见地上滚落的美工刀,和江凛攥着染血校服的手:「他说你是他的朋友。」少年声音发颤,“可明煦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那天傍晚,季明煦在回家路上被人捂住口鼻。等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江凛家的地下室,四周墙壁贴满他的照片,从初中到现在,甚至还有洗澡时模糊的侧影。江凛跪坐在他面前,怀里抱着装满安眠药的瓶子:「明煦总想着逃跑。」少年将药片一颗颗塞进他嘴里,“没关系,睡一觉就好了,这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地下室的铁门轰然关闭时,季明煦听见江凛哼着他们初遇时的那首歌。他望着头顶唯一的小窗,月光透过铁栅栏洒进来,恍惚间又看见初一那年,那个笑着把校服披在他身上的少年。而如今,这份错位的守护,早已在病态的爱意中扭曲成困住两人的牢笼,谁也无法逃脱。
季明煦的储物柜第三次被塞满玫瑰时,门卫室的监控录像显示,江凛在深夜两点戴着兜帽,怀里抱着沾着露水的花束,指尖被玫瑰刺扎得鲜血淋漓。他抚摸柜门的动作轻柔得像是触碰爱人,随后从口袋掏出枚刻着「M&J」的银色锁头,将柜门牢牢锁住。
“明煦今天为什么不理我?”江凛突然出现在教室后门,声音带着令人心悸的温柔。他指尖把玩着美工刀,刀刃上凝结的暗红痕迹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季明煦下意识后退,后腰撞上讲台,却见江凛忽然将刀尖抵在自己手腕:“上次你说要保护我,现在却想逃。”少年歪头露出笑容,“那我就把你困在身边,这样你就永远不会离开了。”
当晚季明煦发现自家门口的猫眼被黑色胶布封住,门缝里塞着蜡笔画——两个被锁链缠绕的小人,其中一人胸口插着写有“背叛者”的匕首。他颤抖着打开手机,发现通讯录里所有同学的号码都被替换成了江凛的消息:「你是我的药,也是我的牢笼」。
周末独自在家时,季明煦听见窗外传来锯木头的声响。他掀开窗帘,看见江凛正在对面楼顶搭建巨大的鸟笼,钢筋框架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少年抬头望向他的方向,突然举起沾满木屑的手比心,喉结滚动的声音仿佛穿透玻璃:“很快,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再次踏入教室,季明煦的课桌上摆着个精致的玻璃罐。罐子里浸泡着他掉落的三根睫毛、半枚纽扣,以及张泛黄的纸条——那是初一那年他随手写给江凛的道谢便签。江凛从身后抱住他,呼吸灼热:“明煦知道吗?”少年的指甲深深掐进他的腰,“你的每一样东西,都是我活着的意义。”
放学铃声响起时,季明煦被强行拽进杂物间。江凛用铁链锁住他的手腕,将钥匙吞进肚里,嘴角溢出鲜血:“这次换你当笼子里的鸟。”他扯开校服,露出胸口用纹身机刺下的季明煦名字,血肉模糊的字迹在皮肤上狰狞可怖,“看,我们已经永远连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