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铁门关闭的声响震落墙灰，季明煦蜷缩在霉斑遍布的角落，铁链在脚踝处勒出渗血的红痕。江凛哼着走调的旋律渐行渐远，头顶小窗的月光被彻底遮蔽，黑暗如同粘稠的沥青将他吞噬。他用膝盖抵着墙疯狂拉扯锁链，金属摩擦声在密闭空间里回荡，直到精疲力竭瘫倒在地。喉间泛起铁锈味，分不清是呼喊过度还是内心的恐惧正在腐烂。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传来窸窸窣响动。季明煦猛然抬头，通风口铁网被掀开一角，林悦苍白的脸探进来：“坚持住！我叫了保安！”话音未落，地下室突然亮起刺目的白炽灯，江凛倚在门边，手中把玩着美工刀，刀刃上还凝结着暗红血迹。他歪头盯着通风口，嘴角勾起的弧度让空气瞬间结冰。
“明煦果然喜欢和别人求救呢。”江凛缓步逼近，刀尖挑起林悦垂落的发丝，“上次在杂物间，这次又来通风口，你说该怎么惩罚爱管闲事的小老鼠？”林悦惊恐地后退，铁网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季明煦挣扎着扑过去，铁链狠狠勒进皮肉：“江凛！冲我来！”金属碰撞声与他的嘶吼在狭小空间炸开。
江凛突然暴起，美工刀擦着季明煦耳畔钉入墙面，木屑飞溅在他滚烫的脸颊。“你永远不懂我的心！”江凛扯开衬衫，胸口“季明煦”三个字的纹身已化脓溃烂，脓血顺着肋骨蜿蜒而下，“每次看到你向别人求救，这里就像被玫瑰刺扎得千疮百孔！”说着突然转身，刀刃抵住林悦咽喉，女孩脖颈立刻沁出细密血珠。
“我不走了！”季明煦的嘶吼震得空气发颤，他红着眼眶握住江凛持刀的手，指甲深深掐进对方掌心，“我留在这，别伤害她。”江凛的瞳孔剧烈收缩，刀柄“啪嗒”落地。他颤抖着捧住季明煦的脸，指腹擦过对方眼角泪痕，突然将脸埋进季明煦颈窝，滚烫的泪水浸透衣领：“明煦终于肯回头看我了...”
林悦趁机逃离通风口，脚步声渐渐消失在远处。江凛将季明煦抵在墙上，滚烫的呼吸喷在他颈侧：“从现在起，你只能看着我，只能依赖我。”他掏出钥匙解开铁链，却又拿出镶着“M&J”的玫瑰金手铐，将两人手腕紧紧相连，“这样，我们连逃跑都要一起。”手铐闭合的瞬间，季明煦感受到金属圈内侧刻着的细小荆棘纹路，扎进皮肤，如同某种残忍的烙印。
接下来的日子如同在浓稠的噩梦里沉沦。江凛用铁链将季明煦锁在地下室的雕花铁床上，床头摆满监控屏幕，实时播放着季明煦家、学校、甚至林悦家的画面。每天清晨，江凛带着沾露水的玫瑰唤醒他，强迫他吃掉自己亲手做的饭菜。当季明煦拒绝时，江凛就会用美工刀在自己手腕刻下伤痕：“明煦不乖，我会疼的。”鲜血滴落在餐盘里，晕开成诡异的花瓣形状。
第七天深夜，季明煦被激烈的争吵声惊醒。他拖着铁链爬到门口，透过门缝看见江凛正与父母对峙。江凛母亲举着诊断书泣不成声：“医生说你的妄想症又加重了！快放了那个孩子！”父亲试图夺门而入，却被江凛用匕首抵住咽喉。季明煦注意到江凛后颈贴着电极片——那是精神科强制治疗的标志。
“谁都不许带走明煦！他是我的药！”江凛的尖叫刺破寂静，匕首尖在父亲脖颈划出红痕。季明煦突然发力撞开房门，铁链在身后拖出刺耳声响。江凛的母亲趁乱抓住他的手：“孩子快跑！”然而江凛瞬间反应过来，匕首精准划破母亲手臂。鲜血溅在季明煦脸上的刹那，他听见江凛崩溃的哭喊：“为什么都要抢走我的东西！”
警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时，江凛疯狂地将季明煦护在身后。警察举枪警告的瞬间，他突然掏出藏在怀里的安眠药瓶：“明煦，我们一起去永远属于我们的地方。”千钧一发之际，季明煦抢过药瓶狠狠摔碎，玻璃碴飞溅在江凛脸上划出伤口。趁江凛愣神的瞬间，季明煦将他扑倒在地，却被对方反扣住手腕，手铐上的荆棘纹刺得鲜血淋漓。
江凛被制服时仍在挣扎，声嘶力竭地喊着季明煦的名字。季明煦望着被押上警车的少年，发现他手腕上密密麻麻的伤痕，竟拼凑出自己名字的缩写。警局里，心理医生出示了江凛的病历——重度偏执型人格障碍，伴有严重的情感认知障碍。由于尚未造成实质性命案，根据相关法律，江凛将被送往封闭式精神疗养院接受强制治疗。
“他的世界早已扭曲成只容得下你的茧房。”医生将诊断书推过来，“虽然不用承担刑事责任，但必须接受五年以上的观察治疗。”季明煦盯着病历上的照片，那是江凛入院前的脑部CT影像，海马体区域布满异常阴影。记忆突然闪回初一那年，那个笑着把校服披在他身上的少年，阳光透过走廊的玻璃，在江凛睫毛上镀着金边。
回到家的第一晚，季明煦拆除了所有监控。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书桌上，他翻开江凛留下的三百六十五封情书，泛黄的信纸上墨迹晕染，字里行间爬满病态的爱意。当翻到最后一页，一张拍立得滑落——照片里，江凛蜷缩在地下室角落，手腕鲜血滴落在两人的合照上，背面用血写着：「明煦，等我破茧而出」。照片边缘还粘着干枯的玫瑰花瓣，在夜风里轻轻颤动，如同未完成的誓言。
三个月后，季明煦在放学路上收到匿名包裹。打开时，玫瑰香气扑面而来，九十九支黑玫瑰簇拥着一个铁盒。盒内躺着枚沾血的钥匙，附带的纸条上是熟悉的字迹：「这是地下室的备用钥匙，我的牢笼永远为你敞开——你的小疯子 凛」。季明煦抬头望向街道尽头，暮色中隐约看见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兜帽下露出的玫瑰金手铐，在路灯下折射出冷冽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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