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钥匙

暮色渐浓，季明煦捏着那张纸条，站在街头呆立良久。路灯次第亮起，橘黄色的光晕笼罩着他单薄的身影，手中沾血的钥匙泛着冷光，仿佛在无声诉说着一段扭曲却又刻骨铭心的过往。黑玫瑰的香气萦绕鼻尖，那是江凛独有的气息，裹挟着疯狂与偏执，也掺杂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温柔。

回到家中，季明煦将铁盒放在书桌上，目光久久凝视着那枚钥匙。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过去，初一那年与江凛相遇的场景如电影画面般在脑海中重现。那时的江凛阳光开朗，总是带着温暖的笑容，会在他被欺负时挺身而出，会在他生病时默默递上一杯热水。谁能想到，曾经那个少年，如今竟会走上如此极端的道路。

深夜，季明煦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江凛的身影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那句“我的牢笼永远为你敞开”像魔咒般在耳畔回响。他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寂静的街道，月光如水，洒在地面上，勾勒出斑驳的树影。突然，一阵轻微的响动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定睛一看，发现窗台上不知何时放着一朵新鲜的白玫瑰，花瓣上还挂着晶莹的露珠，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光。

季明煦心中一颤，他知道，这一定是江凛送来的。尽管江凛如今被关在疗养院，但似乎从未真正远离他的生活。第二天清晨，季明煦在上学的路上，总能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暗处注视着自己。他下意识地加快脚步，却又忍不住回头张望，然而，每次都只能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找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在学校里，林悦察觉到季明煦的异样，关切地问道：“明煦，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感觉你总是心不在焉的。”季明煦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摇了摇头：“没事，可能是最近太累了。”但他知道，自己根本无法轻易放下江凛。

随着时间的推移，季明煦发现自己的生活中开始出现越来越多与江凛有关的痕迹。他的课桌里会突然出现一张写满情话的纸条，书包上不知何时挂上了一个小巧的玫瑰挂饰，甚至连他的手机里都收到过匿名的短信，内容全是江凛对他的思念与告白。这些突如其来的“惊喜”，让季明煦既感到恐惧，又隐隐有一丝难以名状的期待。

一天傍晚，季明煦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经过一条昏暗的小巷时，突然被人从背后捂住了嘴巴，拉进了旁边废弃的仓库。他心中一惊，正欲挣扎，却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明煦，是我。”

季明煦浑身一僵，待对方松开手后，他缓缓转过身，借着仓库里微弱的光线，看清了来人的模样。是江凛！他比之前消瘦了许多，眼神却依旧炽热而偏执。江凛上前一步，伸手想要触碰季明煦的脸，却被季明煦下意识地躲开了。

“明煦，你还是这么怕我吗？”江凛的声音里充满了失落，“我只是太想你了，忍不住偷偷跑出来见你。”季明煦皱起眉头，警惕地问道：“你怎么逃出来的？你知不知道这样做有多危险？”江凛却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只要能见到你，再危险我也不在乎。明煦，跟我走吧，我们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能找到我们的地方。”

说着，江凛上前拉住季明煦的手，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季明煦用力挣脱，大声说道：“江凛，你清醒一点！你现在的行为是违法的，你必须回去接受治疗！”江凛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为什么你总是要拒绝我？我为你做了那么多，难道还不够吗？”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时，仓库外突然传来了警车的鸣笛声。季明煦心中一喜，他知道一定是有人发现了江凛逃跑并报了警。江凛也听到了警笛声，他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一把将季明煦拉进怀里，从怀中掏出一把水果刀抵在他的脖子上：“既然不能带你走，那我们就一起死在这里！”

季明煦感受到锋利的刀刃贴着自己的皮肤，心中充满了恐惧，但他还是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江凛，别做傻事。你不是说过喜欢我吗？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就放下刀，去自首。”江凛的手微微颤抖，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明煦，我好害怕，我害怕失去你。”

这时，警察已经包围了仓库，他们大声喊话，要求江凛放下武器，释放人质。季明煦趁机用力推开江凛，向门口跑去。江凛呆立在原地，看着季明煦的背影，手中的水果刀“当啷”一声掉落在地。随后，警察冲进仓库，将江凛制服。

江凛被带走时，声嘶力竭地喊着季明煦的名字：“明煦！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等我！”季明煦站在原地，看着警车远去，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江凛的病情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而他们之间这段扭曲的感情，也不知道何时才能真正画上句号。

这件事情之后，季明煦的生活看似恢复了平静，但他的内心却始终无法安宁。他开始频繁地做噩梦，梦中总是出现江凛那张偏执而又绝望的脸。为了摆脱这种困扰，季明煦决定去疗养院看望江凛。

在疗养院，季明煦见到了被束缚在病床上的江凛。此时的江凛眼神空洞，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灵魂。看到季明煦的那一刻，他的眼中才重新有了光彩：“明煦，你终于来看我了。”季明煦走到床边，轻声说道：“江凛，你要好好接受治疗，等你康复了，我们还能做朋友。”

江凛却突然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苦涩：“朋友？明煦，你知道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朋友。不过没关系，我会等，等到我完全康复的那一天，等到你真正爱上我的那一天。”季明煦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无法改变江凛的想法。

离开疗养院时，季明煦在门口遇到了江凛的主治医生。医生告诉他，江凛的病情虽然有所好转，但依然不容乐观，需要长期的治疗和观察。季明煦点了点头，心中默默祈祷，希望江凛能够早日康复，走出这段扭曲的感情，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回到家后，季明煦将那枚地下室的备用钥匙锁进了抽屉最深处，他知道，那不仅仅是一把钥匙，更是一段复杂而又痛苦的回忆。窗外，月光依旧皎洁，季明煦望着天空，心中暗暗发誓，无论未来如何，他都要勇敢面对，不再被过去的阴影所笼罩。而江凛，也将成为他生命中一段难以忘怀却又必须放下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