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的夜晚冷得刺骨。徐熙昭紧握缰绳,马匹在月光下的荒漠中狂奔,常潇宁沉重的呼吸声贴着她的后背。身后的追兵火把已经变成了远处零星的光点,但他们不敢有丝毫松懈——在这片开阔地带,一旦被追上就是死路一条。
"前面...有东西..."常潇宁虚弱地指向右前方。
徐熙昭眯起眼睛,隐约看到一片凸起的黑影,像是被风沙半掩的建筑轮廓。或许是废墟?无论如何,总比在开阔地带被当成靶子强。
她调转马头向黑影奔去。靠近后才发现,那是一座半埋入沙中的古老建筑,形似神庙,入口处立着两尊已经风化严重的石像,依稀能辨认出是女子模样。
"我们进去躲一躲。"徐熙昭勒住马,小心地扶常潇宁下来。
常潇宁的脚刚沾地就一个踉跄,全靠徐熙昭支撑才没摔倒。他的额头又开始渗血,脸色在月光下惨白如纸。
"坚持住..."徐熙昭半扶半抱地带着他走向建筑入口,"里面有可能会挡风。"
入口被沙土掩埋了大半,只剩一条狭窄的缝隙。徐熙昭先钻进去,然后拉着常潇宁慢慢挪进来。里面漆黑一片,空气中有股陈年的尘土味,但至少没有追兵刺骨的寒风。
她摸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微弱的光亮照出一个圆形空间——这是一座古墓,墙壁上刻满了奇怪的符号和壁画。正中央是一个石台,上面放着一具已经风化的人形石棺。
常潇宁突然抓住她的手臂:"墙上有东西..."
徐熙昭举高火折子,只见墙壁上整齐排列着数十个凹槽,形状奇特,像是某种拼图。最奇怪的是,这些凹槽的形状与常潇宁胸前的芙蓉花纹疤痕一模一样!
"这...怎么可能?"徐熙昭震惊地触摸那些凹槽。
就在这时,一缕月光从屋顶的裂缝射入,恰好照在墙壁上。惊人的一幕发生了——凹槽投射出无数细小的光点,在地面上组成了一幅完整的西域地图!某些光点特别明亮,连起来形成一朵巨大的芙蓉花图案。
"西域三十六国..."常潇宁低声道,"传说中芙蓉圣女统合的三十六国..."
徐熙昭突然想起什么,从怀中取出那块兵符铜牌。铜牌上的纹路与墙上某个凹槽完全吻合!她颤抖着将铜牌按进凹槽——
整面墙突然发出低沉的轰鸣,缓缓移开,露出一个暗室。暗室中央站着一位白发老者,手持长杖,正警惕地盯着他们。
"擅闯圣地者死!"老者厉声喝道,长杖直指徐熙昭咽喉。
常潇宁想挡在她前面,却因伤势过重而跪倒在地。徐熙昭连忙扶住他,同时亮出脚踝上的芙蓉花纹:"我们不是敌人!看这个——"
老者的目光落在她的脚踝上,突然僵住了。他颤抖着走近,跪下来仔细查看那个花纹,然后又看向徐熙昭的脸,浑浊的眼中渐渐涌出泪水。
"芙蓉圣女...您终于回来了..."老者伏地而拜,"老奴守墓六十载,终于等到天命之女..."
徐熙昭与常潇宁面面相觑。什么芙蓉圣女?什么天命之女?
老者起身,恭敬地引他们进入暗室。里面比外面温暖干燥,墙上挂着完好的壁毯,地上铺着兽皮。他示意徐熙昭坐下,然后取来一个镶嵌宝石的银盒。
"请圣女出示信物。"老者双手奉上银盒。
徐熙昭犹豫了一下,从怀中取出母亲昭月给她的婴儿脚镯。老者看到脚镯后更加激动,几乎要再次跪拜。
"果然是圣女信物!"他小心地打开银盒,取出一块与脚镯材质相同的银片,"请将两物相合。"
徐熙昭按照老者的指示,将脚镯与银片边缘相触。惊人的一幕发生了——两件金属像有生命一般开始融合、变形,最终形成一朵精致的金色芙蓉花!花蕊处射出一束光,在墙上投射出一个女子的全息影像,那容貌与徐熙昭几乎一模一样!
"芙蓉圣女转世..."老者泪流满面,"预言中说,当双符合一,圣女归来,西域三十六国将重现荣光!"
常潇宁强撑着坐直身体:"老人家,请说清楚些。我妻子是昭月公主的女儿,怎么会是什么芙蓉圣女?"
老者恭敬地行了一礼:"将军有所不知。千年前,西域曾有一位芙蓉圣女,凭一己之力统合三十六国,开创百年和平。临终前她预言自己将转世归来,而信物就是这对能合二为一的芙蓉符。"
他指向金色芙蓉花:"这是兵符的主体,您手中的是副符。只有圣女血脉才能让它们融合。"
徐熙昭脑中一片混乱。所以她不但是昭月公主的女儿,还是什么圣女转世?这也太荒谬了!
"那这与我胸前的疤痕有何关联?"常潇宁问出了关键问题。
老者露出神秘的微笑:"将军是圣女的守护者。您胸前的印记是圣女力量的钥匙,只有您能激活圣地地图。"他指向墙壁上的凹槽,"这些凹槽对应西域三十六处圣地,全部激活后,将揭示圣女最终的使命。"
徐熙昭突然想起什么:"等等,您刚才说'双符合一'...难道还有另一对芙蓉符?"
老者点头:"正是。传说中芙蓉圣女留下两对符,一对主守,一对主攻。另一对在二十年前被一个中原人带走,从此下落不明。"
常潇宁和徐熙昭对视一眼——难道另一对芙蓉符就是昭阳公主带走的那块?而宁王府总管追杀昭阳昭月姐妹,就是为了这个?
老者似乎看出他们的疑惑:"二十年前,曾有位与圣女容貌相似的中原女子来过,带着一个婴儿。她请求老奴保管好圣地,说总有一天她的孩子会回来..."
徐熙昭心头一震:"那女子...是不是叫昭阳?"
"老奴不知其名。"老者摇头,"但她走时留下话,说'芙蓉开处是吾家'..."
这正是昭阳公主留给昭月信中的话!徐熙昭握紧金色芙蓉花,心中五味杂陈。昭阳公主不是她的生母,却为她安排好了一切,甚至预见到她会回到这里。
常潇宁因失血过多而面色惨白,却仍强打精神:"老人家,如今追兵在外,我妻子...不,圣女的安全如何保障?"
老者从墙上取下一把镶嵌宝石的短剑,双手奉给徐熙昭:"圣地有密道通往绿洲城,那里有忠于圣女的于阗遗民。持此剑者,可号令三十六部族。"
徐熙昭接过短剑,感觉一股暖流从掌心传遍全身。剑身上的宝石在月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像是与她产生了某种共鸣。
"我必须找到另一对芙蓉符。"她坚定地说,"不管昭阳公主把它们带去了哪里。"
老者点点头,走到石棺前按动机关。石棺缓缓移开,露出一个向下的阶梯:"密道在此,老奴为二位引路。"
常潇宁想站起来,却再次跌坐在地。徐熙昭心疼地看着他——这一路逃亡,他的伤势根本没有得到妥善处理。
"我先帮你包扎。"她取出随身携带的药粉,小心地为常潇宁清理伤口。
老者见状,从暗格中取出一个玉瓶:"圣地秘药,可治百伤。"
药粉呈金色,散发着淡淡的芙蓉花香。徐熙昭将药粉敷在常潇宁的伤口上,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结痂!
"神奇..."常潇宁长舒一口气,脸色好了许多。
包扎完毕,三人准备进入密道。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马蹄声和喊叫声——追兵已经找到了这里!
"快走!"老者催促道,"老奴来拖住他们!"
徐熙昭犹豫了:"您怎么办?"
老者微笑:"老奴守墓一生,早该随圣地长眠。圣女保重,西域的未来在您手中!"说完,他按下机关,石棺移回原位,将徐熙昭和常潇宁送入密道,自己则转身面对入口。
密道狭窄黑暗,徐熙昭扶着常潇宁慢慢前行。身后传来打斗声和惨叫,然后是巨石崩塌的轰鸣——老者启动了自毁机关,将入口彻底封死!
"他...牺牲了自己..."徐熙昭哽咽道。
常潇宁紧紧握住她的手:"我们会记住他的牺牲。"
密道似乎没有尽头,空气越来越稀薄。就在两人快要支撑不住时,前方出现了一丝光亮。他们加快脚步,最终爬出一个小洞口,来到一片绿洲边缘。
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绿洲中央是一座小型城池,城墙上的旗帜绣着金色芙蓉花——正是于阗遗民的聚居地!
"我们安全了..."徐熙昭长舒一口气,却见常潇宁神色凝重。
"不,才刚刚开始。"他指向远方——地平线上,黑压压的军队正在集结,旗帜上是三皇子的徽记,"总管调来了西域驻军。"
徐熙昭握紧金色芙蓉花和短剑,心中既恐惧又坚定。她转头看向常潇宁:"若我真是那个什么圣女...你会陪我走到最后吗?"
常潇宁捧起她的脸,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我不是说了吗?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圣女也好,普通女子也罢,你只是我的徐熙昭。"
朝阳升起,第一缕阳光照在金色芙蓉花上,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徐熙昭知道,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场恶战。但此刻,有常潇宁在身边,她无所畏惧。
绿洲城门缓缓打开,一队骑兵正向他们奔来。为首的骑士高举芙蓉旗帜,远远地就开始行礼。徐熙昭深吸一口气,挺直腰背迎了上去。
无论前路多么艰险,她都会揭开所有真相,为昭阳昭月讨回公道,也为自己和常潇宁争取一个未来。
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