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澈这次走向图书馆的脚步，少了几分赴死的悲壮，多了点……嗯，姑且称之为“期待”的小雀跃？虽然大佬依旧是座移动冰山，但上周那声轻飘飘的“嗯”，像颗小火星，把他心里那点希望的小火苗扇得旺旺的。
推开图书馆的门，程澈甚至觉得旧书味都顺眼了不少。角落里的凌熠，依旧气场冷冽，但程澈总觉得，今天的“制冷功率”好像……下调了一档？（也可能是错觉）
“动量守恒。预习了？” 凌大佬启动指令，声音平平，但程澈发誓，他绝对没听出“红笔审判”的前奏！
“预习了预习了！” 程澈赶紧点头如捣蒜，翻开书到对应章节，笔记本摊开，笔握得贼紧，一副“我准备好了快来奶我”的乖巧模样。
凌熠扫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直接抽过一张纸，画了个极其标准的——两个小球对心碰撞的模型！
“核心：系统动量守恒条件？” 大佬提问，眼神……嗯，好像没那么冻人了？
“不受外力！或者合外力为零！” 程澈秒答，声音都洪亮了点。
“嗯。” 凌大佬居然……又“嗯”了？！虽然还是冰箱音质，但程澈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鼓舞！
接着，大佬开讲：如何选定系统，如何判断是否守恒，碰撞类型（弹性、非弹性、完全非弹性）对动能损失的影响……逻辑依旧清晰如刀，但讲解节奏明显比上次“能量守恒地狱战”温和了不止一个量级！
甚至，在程澈提出一个关于“非弹性碰撞动能损失去哪了”的傻问题时，凌熠不仅没冷嘲热讽，还多解释了一句：“转化为内能（热能）、形变能等。题目通常会忽略细节。”程澈：“！！！” 大佬不仅接了傻问题，还拓展了！
世界果然在变好！
他赶紧记笔记，笔尖都快擦出火星子了。讲解完毕，进入实战。凌熠这次没甩地狱题，而是选了一道中等难度的动量守恒应用题。程澈深吸一口气，回忆着大佬的步骤：选定系统（两个小球+弹簧？）、判断外力（忽略摩擦，合外力为零√）、分析初末态动量……
他写得异常认真，虽然速度不快，但每一步都力求清晰。凌熠就在对面看着，没出声，也没用红笔戳，只是偶尔目光扫过他的草稿纸。
程澈写到关键处——列动量守恒方程！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写下：
m1v1 + m2v2 = m1v1' + m2v2'
然后，紧张地抬头看向凌熠。
凌熠的目光落在他写的方程上，停留了两秒。然后，程澈看到大佬那没什么弧度的嘴角，似乎……极其极其微弱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快得像幻觉！但程澈发誓他看到了！那绝对是……一丝满意？！
“方向？” 凌大佬突然开口，声音依旧平淡。
“啊？” 程澈一愣。
“矢量。正方向。” 凌熠用笔尖虚虚点了一下他方程里没标的方向。
“哦哦哦！” 程澈恍然大悟，赶紧补上，“设向右为正！”
凌熠没再说话，只是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程澈的心瞬间被巨大的成就感填满！
他搞定了！在大佬的“温和模式”下独立搞定了动量守恒题！没有红笔！没有审判！还有疑似“满意”的微表情！就在这时，窗外毫无预兆地响起一声闷雷！紧接着，瓢泼大雨“哗啦”一声倾盆而下！雨点猛烈地敲打着图书馆的玻璃窗，天色瞬间暗了下来。
程澈和凌熠同时看向窗外。
程澈心里咯噔一下：这雨……怎么跟那天在小径看到的一样大？他下意识地看向凌熠。
凌熠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程澈敏锐地捕捉到他看着雨幕的眼神，似乎……沉了一下？像被勾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回忆。他迅速收回目光，低头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动作比平时快了几分。
“雨大。带伞了？” 凌熠收拾好书包，站起身，突然问了一句。声音不大，淹没在雨声中，但程澈听得清清楚楚！
大佬……在关心他有没有带伞？！程澈感觉自己的小心脏又被戳了一下，暖乎乎的。冰川学霸暖暖的，想当朋友（星星眼）
“带……带了！” 程澈赶紧点头，从书包里掏出一把折叠伞（这次只带了一把，上次那把还在小径当“贡品”呢）。
凌熠的目光在他那把普通的蓝色折叠伞上停留了一瞬，没说什么，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转身就走。
程澈也赶紧收拾好东西，抱着书包小跑着跟上。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图书馆，来到教学楼门口。外面已是白茫茫的雨幕，屋檐下挤满了没带伞的学生。
凌熠脚步没停，直接从书包侧袋里抽出一把伞——一把纯黑色的、样式极其简洁、没有任何多余装饰的长柄伞。他“啪”地一声撑开伞，黑色的伞面在雨幕中像一片移动的堡垒。
他迈步就要走入雨中。
“凌熠同学！” 程澈鼓起勇气叫住他。
凌熠脚步一顿，微微侧过头，雨水溅湿的刘海下，眼神带着询问。程澈的心跳得飞快，他指了指通往废弃实验楼的方向（也是校门的方向之一，但稍微绕点路），声音有点抖：“那……那条小径……就是老实验楼后面那条……下雨天积水少，而且……而且我上次放的那把伞……你……你要不要……” 他越说声音越小，脸也红了。完了！又说漏嘴了！承认自己偷看了！
空气安静了几秒，只有哗啦啦的雨声。
凌熠撑着伞，站在雨幕边缘，侧脸在伞的阴影下看不清表情。程澈紧张得手心冒汗，感觉自己像个等待宣判的犯人。
就在程澈以为大佬又要开启“闭、嘴”模式或者直接走掉时——
凌熠撑着伞，脚步一转，竟然真的朝着那条废弃实验楼后的小径方向走了过去！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但那个沉默转向的动作本身，就是一个明确的信号！
程澈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大佬他……他去了！他接受了自己的……暗示？
程澈来不及多想，赶紧撑开自己的蓝色小伞，小跑着跟了上去，却不敢跟得太近，保持着几米远的距离。
雨很大，打在伞面上噼啪作响。废弃小径被茂密的藤蔓和老树遮掩，光线更加昏暗，雨水顺着枝叶滴落，在布满青苔的石板路上汇成细流。
这里果然如程澈所说，积水较少，而且异常安静，隔绝了主路上的喧嚣。凌熠撑着那把黑伞，走得不快。程澈远远跟在后面，心跳如鼓。他看到凌熠走到了小径深处，那个上次他和父亲发生争执的地方附近，脚步停住了。
程澈也停下，躲在一棵更粗的老树后，紧张地偷看。
只见凌熠的目光，落在了小径入口旁边一个凹陷的、不会被雨淋到的石台上。那里，静静地躺着一把折叠伞——正是程澈上次偷偷留下的那把蓝色的、印着小猫爪印的伞！（他上次匆忙间拿错了，拿了林薇的备用伞）
凌熠站在那里，看着那把伞，看了很久。雨水顺着他的伞沿滴落，在他脚边溅起小小的水花。昏暗中，程澈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握着伞柄的手，似乎收得很紧。
然后，凌熠做了一个让程澈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弯下腰，伸出手，将石台上那把印着小猫爪印的、略显幼稚的蓝色折叠伞，捡了起来。他拿在手里，低头看了看，手指似乎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伞柄上那个小小的猫爪印花。
下一秒，他撑着自己的黑伞，拿着那把蓝色的猫爪伞，转身，径直朝着程澈躲藏的老树方向走了过来！
程澈瞬间石化！血液凝固！完蛋！被发现了！他恨不得原地挖个洞钻进去！
凌熠的步伐很快，几步就走到了老树前。程澈无处可躲，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脸红得像煮熟的螃蟹，尴尬得脚趾抠地：“我……我不是故意跟踪……我就是……来拿伞”
凌熠停在他面前，高大的身影带着雨水的湿气。他没看程澈窘迫的脸，只是将手中那把印着小猫爪印的蓝色折叠伞，递到了程澈面前。
“你的伞。” 他的声音混在雨声里，听不出情绪，但程澈发誓，他绝对没听出怒意！
程澈傻愣愣地接过还带着点凉意的伞，大脑一片空白。
凌熠没再多说一个字，也没再看程澈，撑着自己的黑伞，转身，大步流星地走进了通往校门方向的雨幕深处，黑色的背影很快被白茫茫的雨水吞没。
程澈抱着自己失而复得的猫爪伞，呆呆地站在老树下，耳边是哗啦啦的雨声。刚才那一幕像做梦一样——大佬不仅捡起了他的伞，还……还特意走过来还给了他？！虽然一句话都没多说，但这行为本身……
程澈低头看着伞柄上那个傻乎乎的小猫爪印，又想起凌熠刚才低头看它时那模糊的侧影，再想想大佬物理笔记本下压着的那一角粉色云朵太阳……
一丝巨大的、难以置信的喜悦，像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一样，瞬间淹没了程澈的心房！
动量守恒？
大佬的心，好像真的开始遵循某种新的“守恒定律”了！虽然依旧沉默，虽然依旧冰冷，但那冰山之下，似乎真的有暖流在悄然涌动！
他撑开自己的小猫爪伞，脚步轻快地踏入雨幕。雨点打在伞面上，像欢快的鼓点。动量守恒？预习？
没问题！他现在感觉能预习完一整本物理书！
=====【课间走廊小剧场】=====
_(周二上午课间)_
程澈抱着作业本去办公室，路过理科一班后门。鬼使神差地，他放慢了脚步，偷偷往里瞄了一眼。
凌熠果然坐在他那个靠窗的“绝对领域”，正低头专注地写着什么。阳光落在他低垂的睫毛和握着笔的修长手指上，侧脸线条在光线下显得没那么冷硬了。
突然，程澈的目光定住了！
凌熠那本厚厚的竞赛书下，压着的笔记本一角……那熟悉的、傻乎乎的粉红色云朵太阳图案……不正是他上次“社死”的卡通创可贴的同款吗？！虽然只露出一个小角，但程澈绝不会认错！
大佬……居然没扔掉？还拿来当书签了？！程澈心里的小人疯狂蹦迪：有戏！绝对有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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