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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社对峙

重生我的高考录取通知书

第二天早上的阳光刚从窗棂缝里钻进来,就被砰砰的敲门声砸得七零八落。娘睡得浅,一下子就坐起来了,揉着眼睛摸到棉袄:"谁啊这大清早的。"

"晚秋!晚秋在家吗!"是隔壁王奶奶的声音,慌慌张张的,带着股说不出的急火。

我心里咯噔一下,披了件衣服就往外跑。门闩还没拉开,王奶奶的声音就隔着门板冲进来了:"公社门口贴红榜了!录取通知书下来了!快去看啊!"

录取通知书!我的脑子嗡的一声,昨天医院里那些糟心事瞬间被冲得没影了。手指哆嗦着拉开门闩,王奶奶的脸一下子撞进眼里,她的蓝布头巾歪在一边,头发都汗湿了:"我刚才去公社领布料票,看见那儿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说是大学录取名单下来了!"

娘也跟出来了,手里还捏着我的毛衣:"真的假的?"

"那还有假!大红纸黑字贴着呢!快去!"王奶奶拽着我的胳膊就要往外拉。

我鞋都没顾上换,穿着双露着脚趾的单鞋就往公社跑。石子路硌得脚底生疼,可我一点儿也感觉不到。风从耳朵边刮过去,带着早饭的米粥香,还有远处砖窑厂飘来的煤烟味。

上一世我就没见过这红榜。那时候春生的病还没好利索,家里欠着一屁股债,我天天在砖窑厂拉板车,累得回家倒头就睡。是陈志强拿着张条子来跟我说,我分数不够,落榜了。他还假惺惺地安慰我半天,说他其实也没考好,不如先订婚,等明年一起再考。

现在想起来,那时候他怀里揣着的,说不定就是本该属于我的录取通知书!

公社大院门口已经挤得水泄不通。都是附近村子来的人,踮着脚仰着脖子往墙上瞅,嘴里叽叽喳喳的跟麻雀似的。我仗着年轻身子灵活,从人缝里往里钻,胳膊被谁家孩子的糖葫芦汁蹭了一大片红。

"让让,麻烦让让。"我直往前挤,心提到了嗓子眼。

终于挤到前面了。一张半人高的大红纸贴在青砖墙上,浆糊还没干透,边角微微卷着。上面用毛笔写着"一九八八年大学录取名单",字写得龙飞凤舞,红纸上还有几点溅上去的泥点。

名单是按分数排的,最上面是北大清华的,往下是重点大学,再往下是普通大学。我的眼睛飞快地扫着,一行行看过去,心越跳越快。手心全是汗,黏糊糊的难受。

"找到了吗?"后面有人问。

我没应声,眼睛死死盯着纸面。越来越往下了,专科名单都快看完了,还是没有我的名字。怎么回事?难道我真的记错了?不应该啊,我明明记得前世张老师说过我的分数肯定没问题的。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眼角突然瞥见专科院校那栏末尾,有个名字被一团黑墨糊住了,墨团旁边歪歪扭扭写着两个字:作废。那被涂掉的名字轮廓依稀能看出是三个字,第一个字左边是木字旁......

林晚秋!

我的血一下子涌到了头顶,又在下一秒全沉到了脚底。手脚冰凉,耳朵里嗡嗡直响,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里面飞。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被涂掉?谁涂的?

我伸手想去摸那张纸,手指都快碰到纸面了,却被旁边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拦住了:"姑娘别碰,还没干透呢。"

我这才发现自己手抖得厉害,指尖都在发颤。顺着那张纸往上看,心脏猛地一缩——在重点大学栏目的第一个位置,清清楚楚写着三个字:陈志强!后面跟着复旦大学的字样!

复旦大学......那不就是上一世,刘梅上的那所大学吗?

"哟,晚秋,你也来啦?"

这个声音!我浑身一僵,猛地转过身。陈志强就站在我身后三步远的地方,穿着昨天那件白的确良衬衫,袖口还是熨得笔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连苍蝇落上去都得打滑。他脸上挂着笑,那双眼睛却亮得不正常,透着一股子藏不住的得意。

周围的人一下子安静下来,目光都聚焦在我们俩身上。有人开始窃窃私语,指指点点的。

陈志强往前走了两步,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的人都听见:"晚秋,你别急,是不是看错了?说不定是同名同姓呢?"他装模作样地凑近公告栏,指着那个被涂掉的名字,"你看这字都糊了,哪还看得清是谁啊。"

我死死盯着他,指甲掐进掌心,掐得生疼。疼才好,疼了才知道这不是梦。我真的回来了,那些糟心事又要再来一遍了。

"是吗?"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不是害怕,是气的,"陈志强,你倒是说说,这全县城,还有几个叫林晚秋的参加高考了?"

陈志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很快又恢复自然:"那可说不准,重名的人多了去了。再说了,"他叹了口气,做出一副惋惜的样子,"就算真是你,也可能是手续出了什么问题。你也别太伤心,明年再考嘛。"

"明年?"我冷笑一声,声音陡然提高,"我弟弟还在医院躺着,家里欠着一屁股债,你让我明年拿什么考?"

陈志强的脸色变了变,上前一步想拉我的手:"晚秋,你别激动,有话咱们慢慢说。实在不行......"

"滚开!"我猛地甩开他的手,力道大得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陈志强被我甩得后退了一步,差点撞到后面的人。

周围的议论声一下子大了起来。

"这姑娘火气怎么这么大?"

"看着像林家丫头啊,就是在砖窑厂拉板车那个。"

"她也参加高考了?我还以为......"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发火解决不了问题。我得拿到证据,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陈志强是个什么货色!

我指着公告栏上陈志强的名字,声音清亮,让在场的每个人都能听见:"陈志强,你敢不敢当着大家的面说一句,这个名字,还有这后面的录取通知书,不是你偷我的?!"

这话一出,周围顿时一片哗然。所有人都愣住了,眼睛瞪得溜圆,看看我,又看看陈志强。

陈志强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像是被煮熟的虾子。他指着我,手都在抖:"林晚秋!你胡说八道什么!你自己没考上,凭什么污蔑我!"

"我污蔑你?"我往前走一步,逼视着他,"那你倒是解释解释,为什么我的名字会被人用墨水涂掉?为什么偏偏是你的名字出现在复旦大学那栏?还有,你昨天在医院说的那些话,你当大家都忘了吗?"

"我昨天说什么了?"陈志强眼神闪烁,明显心虚了,"我不过是好心帮你弟弟垫付医药费,你怎么能恩将仇报......"

"好心?"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你的好心就是拿医药费要挟我嫁给你?就是趁我弟弟住院的时候偷偷摸摸来公社涂改录取名单?陈志强,你还要不要脸!"

周围的人群彻底炸开了锅。

"我的天,还有这种事?"\

"看着人模人样的,心思怎么这么龌龊?"\

"林家丫头多可怜啊,弟弟还在医院躺着呢......"

陈志强大概是被说得急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突然提高声音喊道:"够了!林晚秋,你别血口喷人!谁看见了?谁能证明是我改的名单?"

就在这时,办公楼里传来一阵咳嗽声。我抬头一看,只见张干事从门口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个搪瓷缸子。他大概是听见外面的动静了,皱着眉头扫视了一圈看热闹的人群。

"都围在这里干什么?"张干事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上班时间不干活,在这里瞎凑热闹像什么样子!都散了,散了!"

人群骚动了一下,有些人开始往外退,但更多的人还是站在原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和陈志强,显然不想错过接下来的好戏。

张干事的目光在我身上停了一下,认出来了,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然后他又看向陈志强,眉头皱得更紧了:"怎么回事?你们两个在这里吵什么?"

陈志强像看到了救星,连忙挤到张干事面前,一脸委屈地说:"张干事您可算出来了!您快管管林晚秋吧,她...她高考没考好,就诬陷我偷了她的录取通知书,还在这里大吵大闹的......"

"我没有!"我立刻反驳道,"是他改了名单!我的名字......"

"好了好了,"张干事打断我们的话,不耐烦地摆摆手,"这里是公社大院,不是你们吵架的地方。有什么话,跟我到办公室去说!"

说完,他转身就往办公楼里走。我和陈志强对视一眼,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得意,好像进了办公室他就能颠倒黑白似的。

我冷笑一声,跟着张干事往里走。陈志强,你以为到了办公室就能掩盖你的罪行吗?告诉你,这辈子我不会再让你得逞!

张干事的办公室不大,一张掉漆的木制办公桌摆在中间,桌上放着一个印着"为人民服务"的搪瓷缸子,里面插着几支笔。墙上挂着一幅***画像,画像下面是一张有些发黄的"先进工作者"奖状。

张干事在办公桌后面坐下,指了指旁边的两个长凳:"坐吧。"

我和陈志强在凳子上坐下,中间隔着老远。我能感觉到陈志强一直在偷偷瞟我,眼神阴沉沉的,像是淬了毒。

张干事端起搪瓷缸子喝了口水,然后清了清嗓子,看向我们:"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一个一个说,别抢。"

陈志强立刻抢着开口:"张干事,是这样的。我今天早上来公社办事,正好碰到林晚秋在这里看录取名单。她没找到自己的名字,就说我偷了她的通知书,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污蔑我......"

"你胡说!"我忍不住打断他,"明明是你......"

"让他说完。"张干事看了我一眼,示意我冷静。

我深吸一口气,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陈志强,你等着,待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陈志强得意地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张干事,我知道晚秋心里不好受,落榜了谁不难受啊?可是她也不能把气撒在我身上啊。再说了,我能考上大学,全是凭我自己的努力,跟她有什么关系?"

"凭你自己的努力?"我冷笑一声,"陈志强,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说,你高中三年,哪天好好上过课?不是去河边钓鱼,就是去山上掏鸟窝,考试全靠抄别人的。就你那水平,能考上复旦大学?鬼才信!"

"你!"陈志强被我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猛地站起来,"林晚秋,你别太过分了!你自己学习不好,考不上大学,就见不得别人好是不是?"

"我学习不好?"我也站了起来,毫不示弱地瞪着他,"那你倒是说说,我们班主任李老师最喜欢夸的学生是谁?每次模拟考试年级第一是谁?还有......"

"够了!"张干事猛地一拍桌子,杯子里的水都溅出来了,"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菜市场吗?吵吵闹闹的!"

我和陈志强都不说话了,但谁也不肯先坐下,就那么站着对峙。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有窗外的蝉鸣声一阵高过一阵,吵得人心烦意乱。

张干事叹了口气,揉了揉额角,然后看向我:"林晚秋,你说陈志强偷了你的录取通知书,有证据吗?"

证据?我心里咯噔一下。是啊,证据呢?我总不能说我是重生回来的,亲眼看见他偷了我的通知书吧?谁会信啊?

就在我迟疑的时候,陈志强突然笑了起来:"证据?她当然没有证据!因为这根本就是污蔑!"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纸,得意洋洋地递给张干事,"张干事,您看这个。这是晚秋前几天亲自写的自愿放弃大学录取资格的证明,她自己不愿意上,怎么能赖到我头上呢?"

自愿放弃证明?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我什么时候写过这种东西?陈志强这个卑鄙小人,竟然连这种假证据都准备好了!

张干事接过那张纸,展开来看了看,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抬起头,疑惑地看着我:"林晚秋,这是你写的?"

我的心怦怦直跳,大脑飞速运转。不能慌,绝对不能慌!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张干事,我能看看那张纸吗?"

张干事迟疑了一下,把纸递给了我。我接过来展开一看,只见上面用毛笔写着几行字,说因为家庭困难,自愿放弃今年的大学录取资格,下面还签着我的名字,按了个红手印。

字写得模仿得还挺像,乍一看还真以为是我写的。但是仔细一看就露馅了——这个月我一直在医院照顾春生,哪有时间来公社写这种东西?而且这笔迹虽然像,但细看之下还是能看出差异,我写字的时候习惯把"林"字的最后一笔拖得很长,而这个上面的"林"字却写得规规矩矩的。

更何况,这张纸......我摸了摸纸面,纸质很新,墨迹也很新鲜,一看就是刚写没多久的。陈志强啊陈志强,你也太心急了点吧!

我冷笑一声,当着张干事和陈志强的面,"嘶啦"一声,把那张纸撕成了两半。

"林晚秋!你干什么!"陈志强尖叫起来,扑上来想抢剩下的半张纸,"那是证据!你怎么能撕了它!"

我把手里的纸片往空中一撒,纸屑像雪片一样飘下来。我冷冷地看着陈志强,一字一句地说:"这根本就不是我写的。"

"你胡说!"陈志强气急败坏地喊道,"上面明明有你的签名和手印!"

"签名是模仿的,手印......"我冷笑一声,"谁知道你从哪里弄来的。"我转向张干事,语气肯定地说:"张干事,我以我的人格担保,这张所谓的自愿放弃证明是伪造的!第一,我的弟弟前天才刚做完手术,这几天我一直在医院照顾他,根本没来过公社;第二,这笔迹虽然模仿得像,但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破绽;第三,"我指着纸片上的日期,"上面写的日期是前天,可前天我弟弟正在手术室里抢救,我怎么可能在那种时候来公社办这种事?"

张干事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他低头看了看散落在地上的纸片,又抬头看了看一脸慌乱的陈志强,眼神里充满了怀疑。

陈志强大概是慌了神,语无伦次地辩解道:"不是的!张干事,你别听她胡说!是她...是她故意这么说的!这张证明千真万确是她写的!"

"是吗?"我冷笑一声,往前走了一步,逼视着陈志强,"既然你说这是我写的,那你敢不敢跟我去学校一趟?去找我们班主任李老师,还有校长!让他们评评理,看看这到底是不是我的字迹!看看我到底有没有说过要放弃大学录取资格!"

陈志强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像纸一样。他往后退了一步,眼神躲闪,不敢看我的眼睛:"去...去学校干什么...这里就能说清楚..."

"这里说得清楚吗?"我步步紧逼,"还是说,你不敢去?怕被戳穿你的谎言?"

"我...我没有不敢!"陈志强嘴硬道,但声音明显底气不足。

我转向张干事,语气诚恳地说:"张干事,我知道这件事听起来很匪夷所思,但是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我的高中班主任李老师最了解我的情况,他知道我有多想上大学。校长那里也有我的成绩单,我的分数考上复旦大学绝对没问题!只要您跟我们去一趟学校,找他们核实一下,就什么都清楚了。"

张干事沉默了,他看着我,又看了看瑟瑟发抖的陈志强,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发出"笃笃笃"的声音。办公室里静得可怕,只能听见这敲击声和窗外聒噪的蝉鸣。

过了好一会儿,张干事才停下敲击的手指,抬起头,眼神坚定地看着我和陈志强:"好,我跟你们去一趟学校。"

陈志强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上。

我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这一次,我赢定了!陈志强,你欠我的,我会一点一点,全部讨回来!\[未完待续\]张干事推开木椅起身时,金属椅腿在水泥地上剐出刺耳声响。陈志强突然像被抽了骨头,瘫坐在长条凳上,白的确良衬衫后背洇出大片深色汗渍。

"走吧。"张干事抓起桌上的草帽,"现在去学校正好赶得上第三节课。"

我攥着衣角跟上,出门时故意撞了陈志强一下。他踉跄着起身,脸色白得像春生手术时换下来的纱布,嘴唇抖得说不出话。院子里的人还没散尽,见我们三个出来,嗡嗡声又起,有人壮着胆子喊:"张干事,这事儿得秉公处理啊!"

张干事没回头,径直走向停在白杨树下的永久牌自行车。我瞥见陈志强偷偷掐了下大腿,大概是想确认这不是梦。

"还愣着干什么?"张干事单脚撑地,车铃铛在阳光下晃出冷光,"再磨蹭校长该午休了。"

陈志强突然扑上来抓住车把,指节泛白:"张干事!这...这事不用惊动校长吧?我想起来了,晚秋可能就是一时糊涂!"他转向我,声音发颤,"晚秋你说是不是?我们俩的事回家说,犯不着麻烦领导..."

"松手。"张干事的声音冷得像刚从井里捞出来,"现在知道怕了?早干啥去了?"自行车猛一晃,陈志强踉跄着后退两步,差点摔进排水沟。

我走在自行车左边,能闻到张干事身上的烟草味混着苦艾香。蝉鸣声不知何时歇了,只有车轮碾过碎石路的沙沙声。陈志强跟在我们身后三步远,鞋子踢到石头的声音越来越响,像在撒泼发脾气。

"张干事,"我突然停住脚,"去学校前能不能先绕个路?"

陈志强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不能!林晚秋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我弟弟还在卫生院躺着。"我没理他,望着张干事,"我得告诉他一声,免得娘担心。"

张干事的目光在我磨穿洞的鞋尖上停了停,忽然把自行车往我这边推了推:"上来,我带你。"

柳条编的车座硌得慌,但比走路快多了。风从耳边掠过,能看见陈志强在后面小跑着追,白衬衫下摆像面破旗。快到卫生院门口时,张干事突然开口:"你弟弟...叫春生是吧?"

我心里一惊:"您认识他?"

"去年防汛指挥部调物资,见过。"车铃铛响了两声,"这孩子背着药箱跟在赤脚医生后面跑,泥水里摔了三跤都没哭。"

陈志强呼哧带喘地追上来,听见这话脸更白了。我跳下车时注意到,墙根的野蔷薇开得正好,有朵粉白的花瓣沾在陈志强裤腿上,他自己却没发觉。

春生睡着了,吊瓶里的葡萄糖正一滴滴往下落。娘趴在床边打盹,鬓角白发沾着草屑。我把昨晚带回来的窝窝头塞进娘手里,指了指窗外的张干事:"我跟公社干部去趟学校,很快回来。"

娘的手攥得我生疼,眼里的血丝比吊瓶里的药水还红。我想说点宽心话,却被陈志强催命似的喊声打断:"快点!要迟到了!"

走到门口时,春生突然在梦里哼哼:"姐...别让人抢..."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快步冲出门去。张干事没再让我坐车,三个人默默走在土路上,只有陈志强越来越重的喘息声。

县中学门口的梧桐树比公社的粗多了,树荫里飘着粉笔灰味。李老师正在宣传栏前贴学习标兵照片,看见我们眼睛一亮:"晚秋?你考上了吧?昨天......"

陈志强突然怪笑一声:"李老师,您也觉得她能考上?"

李老师的笑容僵在脸上,目光扫过我们三个,最后落在张干事的草帽上:"这位是?"

"公社干事,姓张。"张干事掏出搪瓷缸喝了口水,"有点事想问问校长。"

教导主任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飘出茶叶混着烟草的味道。陈志强突然"咚"地一声跪下去,膝盖砸在水泥地上的响声惊飞了窗外的麻雀:"校长!我错了!都是我的错!"

我和张干事都愣住了。李老师手里的糨糊刷子啪嗒掉在地上,红颜料溅在白衬衫上,像朵突然绽开的红梅。校长扶着老花镜从文件堆里抬起头,手里的钢笔尖还滴着蓝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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